“老头儿……啊，我爸。我爸还活着的时候，有没有跟你说过我小时候的事？”
我翘着腿问江川，大大咧咧地坐在客厅里的沙发上。徐尧君没有回来——管他呢，这么大一个人了。我叼着下午跟江川一起去超市买回来的奶酪棒，吃完了还继续咬着棍子。
我的嘴闲不下来。
江川想了想，然后他笑起来。“有过。”他说，我心里咯噔一下，开始担心自己的一世英名毁于一旦。果不其然江川歪了歪脑袋，然后说起了我听了八百回的童年故事：
“徐叔叔其实说了不少……比如你在八个月的时候就知道抢糖吃，不给你就哭。他说当时的大人们一个都想不到，那么小、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居然也知道发糖的时候不能漏了自己。”
我干巴巴笑了笑，然后希望江川的笑容里最后和看上去一样没有别的意思。他挑了一个让我很难接话的故事，因为我自己真的没有这个印象——我一时间没有开口，结果听见他小心翼翼地斟酌之后对我说到：
“晚卿……其实，徐叔叔一直……”
“哎呀，不用说他是不是好爸爸这件事了。”
我扶额，我最不要听谁来苦口婆心对我讲老头子的不容易——哪怕这个人是江川都不行。在徐尧君和老头子之间我能做到不偏不倚，那纯粹是因为他们两个都不是什么好鸟，而我被迫和他们拥有同一个姓。
但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江川对于老头子有一种古怪的亲近。打个比方来说，当江川和徐尧君同时站在老头子的墓前，你会觉得似乎江川才是那个真正为他伤心的亲人。
好吧，可能江川的确是在伤心，而我们只是在装样子。
“……好。”江川是一个识趣的人，我看着他欲言又止，到了最后还是什么都没有说。他凑得离我更近了一些，我伸手，他就一样回握住我的手。但这样的沉寂也没能维持很久，因为江川很快又犹豫着开了口：
“晚卿，你是在怪徐叔叔吗？”
我撇嘴，不情不愿地承认是有那么一点。江川沉默，而我搜肠刮肚想要解释这一切的起因究竟为何。是，老头子没做什么对不起我的事，除了最开始偷偷摸摸不肯把家财全都留给我——但最后还是到了我的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