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四周有打量的目光射来,茶棚里坐着的村民商客目光在他们身上打了个转,又落在士兵腰间的两尺长的军刀上,都默默缩回了眼神,沸水注入到粗瓷碗里,浮根子的茶叶在碗里上下沉浮,耳边传来个小儿声,
“娘,那是做什么的呀?看着好威风呀。”“别看,再威风也是送命的。”
贺英垂下眼帘,陇右连年征战,百姓早就“疲兵”,毕竟像她祖父那般,能有个军功伴身并不多。大部分将士都是赤心报国也没得到半点封赏,更别提家里的父母妻儿,没了男丁,日子过得更加艰难。
正想着,身后的说话声一顿,传来些拉扯摔打声,
“妈了个巴子的,要你两个过路钱,跟哭丧一样,快点!东西拿出来!告官?老子就是官!”
妇孺小儿哭声渐起,贺英扭过头去,见身后站了四五个大汉,穿着松垮的粗布棉袴,贼眉鼠眼,只拉扯着妇女的包裹,骂骂咧咧。
士兵扫了眼身后的动静,嘬了口茶,把茶梗子一口吐到脚底下,
“这些都是附近康县的地头蛇,仗着祖辈的勋功混个乡里的一官半职,尽干些夜壶里笃肉的破事。”
贺英蹙起眉头,见被威胁的茶客纷纷掏出钱财来,直到那几个地痞堵到了最后一桌,那桌是个落单的年轻人,他一身青绿布袍,身形欣长,在这乱哄哄嘈杂中就那样坐着,倒是有些格格不入。
“小子,你怀里揣的是什么?”
青年手里的茶碗顿了下,微微抬起眼,那双上挑的眼角压着些冷意,可面上还是客客气气,一副柔弱书生模样,眼神闪烁,
“就是些干粮,要钱我也没几个,还请几位别嫌弃。”
说着,他从袖口里抠抠索索摸出几个铜板里,摊在掌心,那地痞见状把他手一掀,几个铜钱应声打翻在地,
“就这么几个钱?打发叫花子呢!”
青年看着地上的铜钱,微微扬起眉,领子被人一把抓住,那村民凶神恶煞道;
“非得让老子动手啊,你怀里藏着这是个什么?!”
青年脸上的惊慌之色渐渐消散,看着面前气急败坏的人,唇角勾了勾,眸光似有似无地看向前方,盯着那道喝茶的人影,声音中带着几分不慌不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