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皆醉我独醒,梦中观法,梦中见法,遨游虚幻,寻找那插入无何有之乡的刀尖已有三万六千年。
黑色的脸,咧开的嘴,苍白的牙,眯起弯弯,带着蔑视整个乾坤的眼睛。
他咆哮起来,声音愤怒到了极点。
黑色的高天带着墨色的雨水降临下来,淅淅沥沥,洒满乾坤。
这面镜子,连着镜世中另外一面镜子。
醉花天子抬起头,瞳孔收缩,身上爆发出一种几乎愤怒到极点的炁息。
当然还有更重要的。
而另外一面,也就是曾经照见嫁衣的那一面,正是南乡子。
醉花天子呵呵的笑,带着悲凉与沧桑,痛苦与自责,他的双膝似乎要跪下来,眼前的那个女子眼神温柔的看着他,一如三万六千年前。
入梦者,醒来不过笑一笑,若醒不来,那便是“死”。
镂青银手中的这面,唤作人间镜。
这漆黑的脸孔,苍白的牙与眯成缝隙,似乎带着令苍生都感到恐怖笑意的眼睛。
“三……更……一曲……黄粱……是你……”
醉花天子失神,他愣愣的看着那个女子,双眼中的神采渐渐黯淡下去。
“师尊……”
轰——!
“哈哈……哈哈哈……真没想到,居然在这里,以这种模样遇到了我的仇敌!我恨啊!我恨啊!剑轻笙!”
……
剑轻笙愣住,看向黑色的高天。
“你是什么东西!娘啊,剑轻笙,这里有鬼!有鬼啊!”
一种如来自传说中九幽厄土的寒冷感涌上心头,镂青银已经记不清,自己对于害怕这种感觉,究竟遗忘了多久了。
三万年来,酩酊不知凡几,世人皆知未央殿中醉花天子嗜酒如命,只有琉璃钟响之时才会醒来,但事实上,不是醉花天子在醉,而是整个酒花海都在醉,至于醉花天子,反而是独醒之人。
镂青银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但之前,它在出现的一瞬间,便抽去了自己四分之一的法力。
梦幻无上法!蒙蔽了一切众生!
那张脸孔的牙齿在上下开合,眼睛仍旧是苍白的一线,眯起如同怪物。
“你是什么东西!”
只有通背猿猴不曾受到影响,因为他沾染着无何有之乡的炁息。
思绪飞舞,然而醉花天子的声音传入耳中。
对方如今这个模样,实在是无法和“太上”二字联系起来,如果硬是要说的话……不若称呼为“太上天魔”更为贴切。
这哪里是什么残念附着在梦世啊。
镂青银的面色凝重起来。
通背猿猴怪叫起来,而同时,一道剑声震颤,随后似乎有什么枷锁被打开了,那悲与怒的剑炁剑意重现天地,天丧一剑,万世国殇!
“我不能以完整之身与鬼雨厮战!与他相比,你与我的恩怨又算什么?我再一次因小失大……!”
嘲笑,谩骂,呵斥,讽刺。
剑轻笙的一只手提着南乡剑,另外一只手,不由自主的摸到了腰间一直不曾出鞘的那柄剑上。
低沉的声音,如同什么可怕存在的呓语,自那张能吞下整个大地的口中被发出。
醉花天子的眼中是愤怒与悲伤,还有对于自己的嘲笑与痴狂。
舍弃了太上身,已经走上一条无法回来的路,鬼雨杀死了三更,号称在梦中找到了凌驾于嫁梦的无上法,他让三更永远沉沦梦境不能醒来,更是欺骗了梦祖,取到并且吞噬了黄粱木的枝干,行了吞天之事。
这不可能,自己身为一位天仙,虽然是青世中不完整的天仙,但曾经也是拂琼剑的一截躯体,怎么可能如此轻易的就被取走最重要的法力?
那种仿佛让整个人间都陷入恐惧的感觉盖压苍冥,醉花天子原本心神已在摇晃,此时眼中居然出现幻影,那一个女子走来,带着曾经留在自己心中最绚烂的笑。
镜子被染成墨色,黑漆漆阴沉沉,水顺着镜面流淌,汇聚成细雨,淅淅沥沥坠落在青山天宫的殿堂。
因为年少,故而懵懂,直到如今才晓得失去了什么,那是心中最重要的人。
三万六千年的春秋,一切都已化作梦幻泡影,醉花天子心中升起一个声音,那似乎是他的真我?正在大骂他简直就是个废物。
醉花天子有些癫狂了,而不知是不是错觉,那张扭曲的人脸,似乎在天穹上笑得更为狰狞了一些。
“我苦心寻觅多年,到头来,虽然一切依旧是你,可是这结局,和我当初所想的,却是天差地别!”
剑轻笙踏足在天,听清了醉花天子的话,不由得心中微震。
一切都无法挽回了,他挺着身躯,低声的喃喃自语。
这个东西阻挡了自己救援醉花天子,所以他是为了谁而来的?是醉花天子?还是剑轻笙?亦或是……南乡子?
这三个人都有让外人觊觎的东西,镂青银看着那面镜子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