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无法解决的。”
这番话说得方文直点头,因为既是实话,也是事实。
袁可令笑着说道。
“正途?”
“陛下对士林的不满,可谓是根深蒂固,自然不可能再支持士林,而今天陛下崇武抑文,亦是因为这个原因,固然可能会导致国家动乱,但是却不能否认,国家若是武力不彰,必定会导致国家衰败,百姓沦为异族之奴。”
“就寒门来说,现在陛下广兴实学,反倒有利于寒门,即便是一贫如洗之家,其子女聪明,亦可入社学学习实用之学,将来可以做伙计、学徒,一步步改变自己的生活,而不像旧时科举那样,其只有科举一条路可走……其实,说这些并没有什么用处,”
“所以,自隋唐科举兴,凡寒门子弟科举进身者,无不主张以文取士,弃武修文,专心经书,到了宋朝时,选官皆出自科举,这正是天下寒门子弟所求,即便是如此,尚是不觉公平,因为寒门子弟家学传承有限,自然无法于豪门大家相比,所以到了我朝,才有了八股取士,只从四书五经中取题,如此即便是再贫寒的寒门子弟,只要买来四书五经就有了求取功名的可能,如此可谓是再公平不过……”
“兄知道小弟的本意绝非争论军人是否尊贵,而是忧心国家的将来。”
“所以,陛下才会废‘空疏无用,实于政事无涉’的八股文,专门取才于实学。我士林归根结底还是兴于科举,皮之不存毛将焉附,科举一废,士林自然也是无根之萍,至于所谓的‘新士林’却又不似旧士林那般联系紧密,所以从科举被废的那天起,于士林而言,只有两条路可走,一是改良,顺应潮流,二是自暴自弃,任由其走向末路,”
“经甲申天变之后,于陛下而言,这江山是我汉人、是我华夏的江山,而非是一家一姓的江山,所以甘愿冒以风险,而不像赵宋一般,为一家一姓之利,不惜废我汉家武功……”
在方文探身求教的时候,他的身体前倾,甚至都不顾面前的油灯灯口处升腾的黑烟。
“自隋唐以科举以来,尤其是宋后专重于文,从此之后文武殊途。今日陛下意重振我汉人尚武之风,若是士林再一味偏颇于‘崇文抑武’必定会为陛下不喜,为大势所淘汰,所以,今日我士林的将来,就在于回归正源,我士林中人若是意欲重获陛下青睐,必须推崇文武兼修,如此,方才是士之正源,亦是士大之道!”
“旧士林是永远不可能得到皇帝支持的!”
“这一点,陛下很清楚,所以他在推行新学时,有人籍此为寒门张目时,陛下的反击很简单,他们说寒门子弟买不起书,所以便大兴图书馆,其实,游走民间多年的陛下又岂不知道,真正的寒门子弟大抵上是不会读书的,他们顶多只是学识字罢了,先谋求温饱,待晋身小康之后,才会寄希望予下一代。所谓‘废八股取士,闭寒门晋身之道’,不过只是夸张之词。”
“古人不早就说过了吗——文武双全。”
“文武双全、文武兼修,出将入相的全才,才是真正的人才,否则,无论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士,亦或是只知武勇的壮士,不过只是跛足之人,可笑的是,数百年来来,无论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文人,亦或是只知武勇的壮士,皆大言不惭自以为‘士’,却全不知,自己不过只介残废之人罢了……”
玻璃油灯内的石棉火头燃着橘色火亮,灯罩口的些许薰黑隐隐约约的散发出些鱼腥味,这股鱼腥味很淡,几乎是微不可闻。这油灯是用的是鲸油,因为烟少且相比其它灯油它更亮,而受到富足人家的欢迎。
“所以了,你看,陛下这番《军人之尊贵》,却引得你我感叹不已,其实,不过就是残废久了,心也残了,自然看不出其尊贵的地方了……”
“可,但凡是人皆有私心,陛下封建诸藩于南洋,重行封建之事,想保的也是一家一姓,可若是我等能够把‘崇武抑文’的不足尽除,陛下又岂会拒绝?”
方文的眉头微皱,然后说道。
袁可令冷冷地说道:
方文一愣,有些诧异的看着对方。
略停片刻,袁可令答道。
“想省事?”
“文武双修谈何容易,‘穷文富武’,家贫者研读诗书已是不易,习武?又岂有习武的家财?”
方文的语气很是肯定,之所以肯定,倒不是因为过去几年的反思,而是因为早在几十年前,大明士林上下就已经开始反思八股取士的不足,并酝酿着废除八股取士。
“所以,最关键的就是平衡,只有文武平衡了,才会民富国强……”
袁可令看着他说道。
重新坐下来的袁可令,端起了茶碗。
说话的时候,袁可令的面上尽是崇敬之色。
于世人看来,要是没有当年士林的党争,没有他们的空谈误国,恐怕大明也不至于沦陷到那步田地,在这种情况下,方文自然不相信皇上会支持士林。
“看似公平了,可却尽毁天下之人,正如顾宁人所言:八股之害等于焚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