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凡意识迷糊，隐约感觉有人背着他绕过熙攘的人群，路上颠簸，他趴在一个宽厚而坚实的肩膀上，那人的心跳很快，喘气声很重。
顾凡闭着眼，脑袋越发得重，一阵脑鸣中又模糊地看见了自己的母亲。
都说人生病的时候，第一个想到永远是自己的妈妈，也是奇怪。
“妈……妈……”
女人听到婴儿车里的孩子开口叫了她一声妈妈，赶紧叫来孩子的父亲：“老公，快来快来！小凡凡刚刚开口叫我妈妈了！”
男人走了过来蹲下，有些不满意道：“怎么回事，明明每天我教的都是爸爸啊，怎么先叫妈妈了呢！”
“顾尘远！”女人不轻不重地打了一下男人。
“好啦，我错啦，先叫妈妈也一样的！”
顾凡出生后就经常被凡青抱到后院和一些老太阿姨聊着天，邻居们都夸赞这孩子长得水灵，不说的话还以为是个女孩子，一听是个男孩，就越发喜欢地逗起了小顾凡。
凡青也是个少女心的宝妈，经常买一些粉红色的小裙子给儿子穿上，顾尘远一开始倒是没放在心上，可到了顾凡上幼儿园的年纪，凡青还经常把顾凡包装成一个女孩，惹得一些同班的孩子讥笑调侃。
“顾凡是个男孩，以后别给他穿成那样了！”
那是顾尘远和凡青结婚以来第一次因为观点分歧大吵。
“可是顾凡他很喜欢，我们应该支持他做他喜欢的事情。”凡青争论道。
“现在不是喜欢不喜欢的问题，是那些孩子！那些家长！都认为这个小孩他很奇怪！”
争论了半天，凡青被说服以后不给顾凡穿女装了，而穿惯了女装的顾凡一下子换了男装不太适应，变扭了一段时间。
就算换回男装，顾凡的声音因为太奶，也被当成了一个笑柄，年纪小的时候倒还好，上了中学后，顾凡的声线一度成为了一些游手好闲调侃的每日笑料。
顾凡忍无可忍，在某个下午，向领头的男生当面砸过去了一个篮球，人群慢慢聚集起来。
“小猫咪发飙了啊！”那男生抹了抹脸上的灰印子，一把拽过顾凡的领口，恶狠狠地瞪着，“怎么，不服啊，你本来说话就娘们几几的，要不，给大家伙表演一个讨好人，叫声爸爸听听啊！”
周围一团哄笑声，班委想上前制止却被逼退回来，顾凡黑着脸嗤笑了一声，对方得意没多久的脸被飞来的横拳打趴在地。
顾凡发了疯般，把所有的怨气都撒在拳掌上。
两人扭打在了一起，直到来了三两个老师以后，才把两人勉强拉开。
事情的前因后果都在双方家长被叫来后，一五一十地说得很明白。
意外的是，顾凡反常又自觉地向对方家长先鞠躬道歉了。
“对不起，我不该冲动动手的，但我真的忍受不了别人说我是个娘们，不理智的时候打了人，是我不对，对不起……”顾凡含着泪说道。
家长听到这奶声奶气的声音，瞬间招架不住，捏起自己儿子的耳朵厉声训斥着：“没事没事，这臭小子本来就不学好，爱打架，如果说了什么难听的话，还请同学你不要往心里去啊。”
“妈，谁是你儿子啊！”男生捂着耳朵叫唤着。
“还知道我是你妈！天天不学好的，就知道欺负同学！回去再收拾你！”
顾凡看着男生被拧耳朵拽着走，收起了眼泪，做了一个鬼脸，心里渐渐泛起了一个邪恶的小念头：人前卖乖。
那日那刻起，顾凡开启了表面微笑服软知错了，私下打人不手软的人设管理，至少在那时，只有这样，他才不会被认为是软柿子好捏手，也多亏了这么一张无辜的脸配上稳定如一的优良成绩，每次打架被查，不会被深究责任，反倒是其他人比较惨。
但……最后身心俱疲的，也只有顾凡而已。
“顾凡，顾凡！”
顾凡慢慢睁开了眼，一睁眼就瞧见于浩的憋屈的脸：“凡哥，有话好说，你手先放开！”
睡梦中，顾凡梦到了与人掐脖子打架的场景，没想到在现实里是领着于浩的衣领了。
“对不起！”顾凡从床上爬起，才看到一堆人都守在了床边，把他惊了一跳。
顾凡哑然，额前突然伸来一双手，冰凉的，十分舒服，沈泽希凝皱的眉头一下子舒展开来：“还好，没发烧。”
校医挂着听诊器，手插着口袋，在旁边说着：“小伙子，你低血糖了，平时也没少熬夜吧！”
顾凡点了点头，为了熬夜练技术，几乎每个晚上都是过凌晨睡的。
“现在的年轻人就是这样，不注意身体！”校医说，“回去之后，吃点带糖的东西，多喝水，作息要规律！”
于浩把冰毛巾往顾凡脸上一盖，学着校医的语气道：“听到没有，年轻人！别晚上偷猪了！到时候肾也保不住了！”
顾凡扯下毛巾，和于浩你打我，我打你的闹腾着。
符西：“行了行了，先让顾凡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