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会过半,妃嫔们呈过贺礼后,便三五成堆面上带笑相互攀谈着。
一片喜乐融融之态,也不知晓这庆贺的人当中有几个是真心实意,卫子谦为异姓亲王,只好待众妃嫔落座,再独自去向高缜呈礼以避免招惹闲话。
待他呈过贺礼回来,贺文清就不见了踪影。
他抬头巡视左右,特意将高缜周围仔细端详许久,也未曾看到贺文清的人。
高允杭见他面色有异,趁着众人注意都在谈笑之上时,走到卫子谦身旁,低声问:“怎么了?”
卫子谦咬着牙道:“文清,不见了。”
高允杭皱眉,安抚道:“无事,大概没走远。”
高允杭并不知贺文清曾行刺高缜一事,更不知贺文清其实身手不错,并非寻常柔弱伶人,是稍不注意,就能取人性命的杀手……
卫子谦点了点头:“我去找找,太子就留在此处吧!以防万一。”
以防万一,贺文清在这暗处动手。但言下之意,卫子谦并未挑明。
千禧殿不属于后宫嫔妃时常走动的地方,离嫔妃们住的宫殿稍隔些距离。卫子谦倒是不怕贺文清会误入哪位娘娘的寝殿,就怕他在这宫里蛰伏下,伺机而动,要了皇帝的命。.
夜幕覆下,将这宫苑裹挟于其中,卫子谦绕过池水向石林中走去。这石林是由工匠打磨拼凑而成的,千奇百怪,时而成洞口石穴时而是小丘卧地,时而成桥拱,其上奇花异草倾覆似自然而成。他不便出声唤贺文清,只能耐着性子在这石林中寻人。
“公子。”
卫子谦骤然停下了脚步,靠着石壁细听,这声音……与岑云公主有几分相似,岑云公主为何会在此处?
“公主殿下。”另一道声音响起。
卫子谦惊讶:这是,文清!
卫子谦压住气息,脚下悄无声息地往声音传出的方向移去,指尖挑起那石洞上的藤蔓。
只见岑云公主一脸羞涩双目含|春眼神炽热地看向贺文清,似是有些不好意思开口,咬了咬唇,小声道:“公子这般丰神俊朗,气度非凡,想必……家中早有良人相配?或是有了意中人?”.
此话像是在问他又隐隐有些反向的期待。
贺文清轻笑着摇了摇头:“并无。”
岑云公主低头垂眸,心下的那股欣喜疯狂地鼓动着跳跃着,又生出几分羞愧。她沉默片刻强行压下内心的激动,勉强护住了自己的那几分矜持。
她有些言不由衷,问道:“怎会没有呢?”
“未曾遇见。”
贺文清此话,她不知是该高兴还是难过,未曾遇见,可以说他心上无人,仍有可容人之处。可未曾遇见……说明眼下他们二人的相遇,也是未曾使他心动的。
贺文清笑了笑,似是想起什么,又补了一句:“不过,现下可是遇见了。”
卫子谦一窒,连带着手里的藤蔓都扯断了数根。
岑云公主霎时失了心神,现下遇见了何意?是……是说那中意之人,命中良人,是她么?
她一时不敢再细想下去,她觉得自己的脸烧得厉害,眼睛也不知要看向何处,双腿不自觉地发软。顷刻间理智溃不成军,头晕目眩起来。
她藏在袖中的手还紧紧攥着上回没能送与贺文清的红豆香囊,之前宫门前一别,她不知何日才能再见贺文清,本想送与贺文清做个念想,却未曾送出。夜里怀揣着这香囊哭了一宿,恨自己为何那般软弱。
今日,定要将这香囊送与贺文清,所以方才她见贺文清从位上离身,便顾不得场合礼数,跟了过来。
她不敢看贺文清,只举起了手里的香囊,便往贺文清怀里推去,磕磕绊绊道:“送,送你的。”
贺文清抬手接住,二人不慎指尖相触,岑云公主惊得立刻将手抽回,转身一路小跑出了石林。
贺文清笑了笑,道:“出来吧王爷,您再扯,那片藤蔓可就秃了。”
卫子谦不成想会被抓包,连他什么时候将手中的藤蔓掰扯断了那么多条都不晓得。
卫子谦连忙撒了手,拍了拍手掌中的碎屑,嗤笑道:“文清真是让本王好找,本王是瞎操了心,不知文清是来偷会意中人的,可真是冒昧打搅了!”
贺文清转身看他,淡淡一笑:“我的意中人可不就刚巧来捉|奸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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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文清与卫子谦上了马车从皇城中离去,高缜立于城墙之上望着那朱红的车盖渐行渐远,直至消失在那夜幕之中。
“常福。”
常福躬身倾听着。
高缜叹息一声,沉吟道:“朕近日总是容易想起过往旧事,总觉着啊这心头空落落的。”
常福忧心道:“陛下定是为国事过于操劳了,陛下万万要注意龙体啊!”
高缜笑着摇了摇头,叹息道:“朕,老了。人老了啊,就容易想起从前的种种啊!欢愉也好,苦痛也罢,都会找来的。”
“朕初见文清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