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个报应。”
“说不定霜娘就是被他这个浮浪子阿兄牵连的。”崔母开始掩面抽噎。
“此话怎讲?”迟珩问。
“陆燃这个人惯来游手好闲,无所正常营生,霜娘做些针黹赚来的薄钱都被他以死相逼全全索去。”
这时,一婢子端着漆盘走了进来。
“夫人可是近来梦魇频繁?”
“你怎么知道?”惶恐和惊讶交织在她脸上。
迟珩解释自己往日身子弱,不过是久病成医,现下对药物气味都比较敏感。
落座于崔母身边一直埋头作针线的女子突然停下穿梭的针瞥了他一眼。
崔母叹了口气后坦然,言自己与陆霜间的关系甚好,知晓她罹害的消息后自己是哭了七天七夜,以致于现下眼睛都不太利索了。
“午夜梦回时,阿霜总是徘徊在我的梦中告诉我她很委屈。我刚想抱住她,她却消失在黑暗里了。”哽噺繓赽奇奇小説蛧|.
她攥住腕间的佛珠连连叹气,“我在佛前祈求阿霜来生安好,也不知道慈悲我佛可听见我的祷告。”
“你向佛求助时你信佛,佛没有回应你是相信你。”迟珩只是生乎礼地跟着客套哼笑两声。
不过,心存邪僻,任尔烧香无点益。
又问了些话,回答二人的只有无尽的哽咽声,想着再套问不出何便以公务在身告辞了。
崔母将两人送到了影壁,临别时一个劲地嘱咐他们定要揪出凶手,让陆霜含冤昭雪。
“这崔云朝就是个畜生!”甫一出院,赵鹤岚便开始谩骂起来,“读了近廿年圣贤书还考不上功名,果然是有原由的。”
“禽兽思考问题的方式在他们家展现的淋漓尽致。”赵鹤岚学着崔母尖酸刻薄的语气‘阿霜很好,就是肚子里始终没动静呢’他猛地往地上啐了一口,“娶娘子就是为了传宗接代为何不去娶头母猪?还能三年抱几窝呢。”
“慎言他人家务事。”迟珩制止住他。
“不过他那续弦还不错。”
“你是个变态?”迟珩蹙着眉给了他一个‘人狗有别’的眼神。
“你不觉得这崔云朝的阿娘有点问题?”
“有点,但没证据!”
“有啊!我们俩不就人证吗!”赵鹤岚正义感十足的拍了拍胸脯,“这个老巫婆就是个搅屎棍,明明待陆霜不好,人没了还要装个好阿家的样子!不是欲盖弥彰是什么!”
“人之常情!婆媳相处各家有个家的难,即便是个恶阿家也不愿受人口舌诟病。”
“汪汪——”一只大黄狗从草垛里钻出来,冲着两人摇尾巴。
迟珩将狗嘴里衔的布条取下。
“我是崔云朝?”赵鹤岚先觑了一眼布条上的内容,又觑了一眼蹲坐在地口中还流着哈喇子的黄狗。
“汪汪——”黄狗又冲着一个方向吼了两声。
两人同时顺着声音看去。
一堆满诸如曲辕犁、筒车等废弃农具的陋巷里,一身着藏蓝色襕袍的男子正掩在废旧物后冲他们勾手。
“去吗?”赵鹤岚征求迟珩的意见。
迟珩拍了拍赵鹤岚腰封里藏的软剑,淡定自若地说道:“怕什么!”
两人是陋巷深处寻到了满身酒气,双眼通红的崔云朝。
“你们不要信我阿娘对陆霜的编排。”崔云朝握着酒壶淡淡道。
“我记得你不喝酒?”
“迟少卿到底在长安城有多少暗桩?我这种蚍蜉蝼蚁的习惯都知晓的那么清楚!”
“某不过是惯来会用些花钱让人开口的手段罢了。”迟珩最后说了句‘崔郎过于抬举某。’
“不过是举杯消愁愁更愁啊!”崔云朝抑扬顿挫地完,只听一声脆响,瓷渣四溅。
“没空听你这些文绉绉的,你若想给陆霜翻案就别耽搁老子时间。”赵鹤岚蹙着眉极为不耐烦地冲他吼道。
“给我一些时间。”崔云朝抱着头蹲了下来,双手急躁地在发间来回磨蹭。
沉吟半晌,他终是开了口。
崔云朝深吸了一口气,“都说举头三尺有神明。”他抬起头来看着万里无云偶有雀过的朗天,“我抬头没有神明,只有黑夜惶惶!”又是一声绵长的叹息。
“这一切要从京兆府前少尹孙衡怀说起。”
他说一年前,孙衡怀以缉查黑户为由,让各坊里正排查坊中是否有假造、私造、顶替他人户籍者。又过了三月,孙衡怀以圣人万诞献宝为由,让他手下的狗腿子根据上次排查出的各坊黔首的生辰八字找到对应五行的男女分别制绣作以及炼器。
“陆霜当时当时做的是一副江河湖海图,因着佣金颇厚,她一天十二个时辰有一半的时间都弓在绣架旁赶工。”崔云朝突然又抱头抽噎了起来,“说到底还是我没用,若不是干谒频频被拒,科举年年落孙山后,又怎会让阿霜一个妇道人家为了我的功名前程操劳。”
“你阿娘明明与陆霜不合,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