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以为这个从天而降的哥哥会是来救他的，没想到，他是从一个噩梦又跌回另一个噩梦。
谢烛闭眼，送来的药在小瓦炉上慢慢熬着，药香四溢。
旁边的奴婢轻轻打开盖子，拿小勺搅拌药汁，然后滤掉药渣，把药碗递给谢烛。
灰泥瓦碗?是白皙的手。
明明现在端碗的不是一个人，谢烛却蓦然想起来谢凛。
他也曾端着碗，细声细气地劝他：“阿生，你那么弱，该喝些药补补身子。这样，你就不必再困在鸾台了。”全网首发
谢烛接过奴婢手里的碗，指尖划过碗沿儿，没有什么表情。等回忆散尽，他猛的仰头，把药喝尽。
我不能死。
他想，我必须活着完成任务回去。
秦衍从殿里退出来后就顺着小道慢慢走着，溜达到一处地方，他看??了三皇子，谢凛。
他坐在亭子的石凳上，桌上摆了杯茶，看起来闲散又宁静。
他不由得想到外界对谢凛的评价——皎如云中月，公子世无双。人都道谢凛是个只想四处游玩的闲散王爷。可秦衍想到那天谢凛和谢烛的交锋，还有朝廷大半对谢凛的支持，很明白这只是表面罢了。
谢凛，怕是觊觎皇位已久。
但是无?谓。秦衍想，谁当皇帝都行，只要把谢烛的命留给他，他都可以接受。
他与三皇子毕竟不熟，秦衍决定自行离开。正当他转身，就听见身后谢凛的声音：
“秦大将军。请留步。”
檐壁高耸的小亭下，两人相对而坐。
秦衍率先开口：“三皇子有何吩咐？秦某一定勉力相助。”
谢凛?了，??界传言果??不假，他?起来还颇有一番意蕴，秦衍心道，但离谢烛还是差远了。
他的思绪不由得被勾回了那个萦绕着药香的大殿，因而并没有听清谢凛再说什么。
谢凛只能重复了一遍：“秦将军觉得，谢国如今怎样？”
“尚可。”
“看来五弟统治的不错，连秦将军都称赞。”谢凛放下杯子，语气一转，“算起来，秦将军也是早该婚嫁了吧，王家有个……”
“殿下不必担心，”秦衍知道谢凛是想靠婚姻拉拢他，毫不犹豫地说道：“殿下要做的?，我不会阻止。”
在拜访周行善时，他就已经知晓谢凛想要叛变，而在那次梅花树后，他也知悉了恐怕谢烛谢凛两人间有过什么过节。但这都不重要。
他想起那双沾了泪的黑色眼睛，唇畔?意加深：“只要陛?能留谢烛一命，然后，送予臣。”
“……”谢凛沉默了，乌黑的眼珠缓缓滚了滚，然后抬眸看他，他的语气很奇怪，说不出是高兴还是不高兴：“……为什么？你喜欢他？”
“算是吧，”秦衍爽快回答：“?以希望殿下??后留他一命，到时候，我定不会阻止您的半点所为。”
“……”谢凛不知道该说什么，他从小就想藏起来的宝贝，果然如蒙尘珍珠一般，只要出现在旁人面前，不需要刻意吸引，便能勾人心魄。
当??和母妃说的一般，那个人，就是一个妖孽。
谢凛没什么表情，如果秦衍想要阻止他的计划，那就很麻烦了。?以，他只能答应道：“……好。”
自那以后，秦衍总在似有似无地观察这个传说中的暴君。
嗯……，他脾气的确挺暴躁，像个小炮仗，也像一个浑身是刺的小刺猬。现在，他想让这个刺猬露出柔软的小肚皮。
他现在就很想。
他向来就是个忍不了什么?儿的人。无论是杀敌还是干其他什么。
他现在就特别想看看那个刺猬。
于是他就真的去了。
皇帝内殿的守卫对他这种程度的习武者来说不成什么问题，他很容易就能进来。
现下已是半夜，内殿焚着椒兰，帐内一片黯淡。秦衍不由得屏住了呼吸，生怕自己的动作会吵醒床上熟睡的人。
他动作轻缓地掀起垂帷一角，在乱堆的丝绸红褥中……
没有一个人。
正当他心?疑惑，打算探身再看看时，一把还带着刚出锋的寒气的匕首贴近他的脖颈。
与此同时是一道冰凉的声音：
“秦衍，你来干什么？”
是本该睡在龙床上的谢烛。
哪怕是被刀子顶着，秦衍也并没有?觉到害怕，道是对这位少年君主更为?兴趣：
毕竟，哪个皇帝会抛着舒舒服服的龙床不睡，转而另寻他处呢？
“我是来……”
……干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