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跟我走吧，送你。”
她跟他下楼。
出了住院大楼，钟亭落后一步在他身后，跟他往停车坪去。
夜色下，男人身形高大，前方寥寥灯光压在他肩上，衬得他身影黯淡。
上车后很久都没有人说话，听了一段路的音乐后，何志斌忽然问，“从上海过来的？”
她看看他。
“你是上海的车牌。”
没想到他注意到了她的车牌，钟亭说，“之前在那边工作了几年，现在回来了。”
“回来做哪行？”
“钢琴教育。”
“钢琴老师？”
目光无意识地朝她放在膝上的双手扫了一眼。光线暗，没看清什么，只是觉得她的手很细白。
“不是老师，我只做经营，赚钱而已。”
钟亭问，“你做什么的？”
“也做一点小生意，成人用品。”
钟亭看向他。
“是我理解的那个意思吗？”数秒后，她淡淡笑。
偏过脸扫她一眼，何志斌脸上终于有了点笑意。
低声反问：“你说呢。”
林立的楼宇环抱着道路，霓虹的模糊光影一阵阵掠过车顶，车内忽明忽暗。两个人看着前挡玻璃，都翘了一点唇角。
后来的一路，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了几句，不知不觉就到了地方。
和昨天一样，何志斌还是把人送到了楼下。钟亭道谢后下车，他点起根烟，神色淡淡地在车里跟她点头道别。
到家后，钟亭倒了杯水，边喝着边走上阳台。目光静静地望下去，夜幕之下，那台大奔亮着猩红的尾灯，还栖在原地。脑中与之对应的，是医院里那个走在她身前的背影。冷峻，锋利，有种说不清的孤寂感。
人有千面，面面峥嵘。
手机忽然在窗台震动起来，惊了一下，钟亭低头。一个陌生的号码。她放到耳边接听，目光穿透黑暗，定在那辆车上。
“喂，钟亭吗？我是高阳。”
愣了一下，钟亭从楼下收回目光，调整思绪，从阳台走回房间。
“高阳你好。”
这通电话虽然凌然意外，高阳打电话的目的还是让钟亭有点感动。他知道她出了车祸，特意问她要不要帮忙。何志斌是他老板，让钟亭有需要就跟他说，他可以出面帮她调解。
钟亭谢谢他，高阳在那头笑，“哎，没什么，大家都是亲戚，有什么要帮忙的你就给我打电话。”
钟亭想了想，“对了，这个事最好不要在家里提，我刚回来，不想他们太担心。”
“行的行的，没事，你早点睡吧。”
挂了电话，钟亭在衣柜拿出换洗衣物，走进洗手间前，朝空荡荡的阳台看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