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念山都秉承着优胜劣汰,物竞天择的铁律。
此般行径,有太上忘情的残忍。
但仙门百家对此全无异议。
一念山的位置十分特殊,它立在青洲之涯,再往西十里就是尘寰道。从这里往西看,天空总是泛着红光,尘寰道上的结界像是经久不散的霞。那里能通往比地狱更恐怖的地方——魔域。
一旦魔门大开,一念山首当其冲,无能者留在此处,不过是枉送性命。
所以慈悲慈悲,慈与悲,向来难分。一念山立派之宗,乃是殉道。
残忍又仁慈,大概这就是凡人吧,东阑想。
如果他也只是个凡人就好了。
至少能坦坦荡荡站在席将月身边。
东阑披着道貌岸然的人皮太久了,久到连自己都常常忘记身份。总觉得自己只是个落难凡人孩童,孤苦无依,侥幸被席将月捡上山养了十年。
只可惜,终归只是南柯一梦。
缘分浅薄,就连昨日那样的小误会都来不及解开。他有点不甘心,可又没办法不甘心,因为欺骗席将月人是他。
从头到尾,除了这颗心,都是假的。
“东阑师兄,酒,酒……”
端着祭酒的师弟小声提点流程,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旁边。
剑池极寒,洗剑者需先饮药酒,方不至于冻伤,久而久之便成为仪式中的一环。
东阑从托盘上端起酒,心虽抵触,但最后还是喝了下去。
“咳!”
热辣的酒液呛人,他下意识想掩口,又生生忍住了。东阑一向畏热,喝不惯这种东西,每次尝一口,喉管都要烧起来。
当然,他并非天生畏热。来凡间之前,东阑服下凝灵丹将魔核冰封,这才瞒过了一念山上下一众眼睛。
他呛酒的这片刻,席将月却在看他了,还微微露出一个皱眉的表情。
——果然是嫌他丢人了吧?
说来,他这位师父平素清冷,但也不凶。席将月生了一副清俊皮囊,说句大言不惭的话,放在天上地下那都是拔尖的美人。这得亏没生在魔族,否则定会被有心之人毁了去。
他右眉峰还有一点小痣,可能笑起来也是别有风情的吧。
只是很少见他笑,像尊无悲无喜的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