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承修重重摇头,"不是这样。"
"我是为了我们这个家,罚你是想让你长记性,,想让你懂事,不是想折磨你。"
骆承修盯着眼前的黑暗,他的声音沙哑干涩∶"我不是有意想折磨你。"
"我没发现你病得这么严重,我不知道你那么难受了。"骆承修发着抖,低声说,"你这个孩子就是这样,什么话都憋着不说,为什么不说你说了我就知道了,你——"
"爸爸。"他听见骆枳的声音,"我死以后。"
骆枳说∶"把骨灰也撒在海里吧。"
骆承修像是被什么冰冷的触感缠住了喉咙。
他闭上嘴,慢慢看向身后。
骆枳很少对他说话。
不是骆枳的问题 ,是他不想去听。
要么是因为没有时间,要么是因为看到骆枳就心生烦躁——在他看来,凡是和骆枳有关的事,总会带来许多莫名其妙的麻烦。
骆积带着妹妹跑丢了,然后妻子的精神状况就出了问题。骆积被找回来,然后家族生意的局面就忽然急转直下。
骆枳每次来骆家,都要惹得全家不得安宁。要么就是无理取闹,斤斤计较地去对付一个养子,让外人都来看骆家的笑话…
他最后一次心平气和地同骆积说话,是在任霜梅的葬礼上。
任家那个孩子没法接受母亲的猝然离世,听说是悲痛过度昏过去了,还在医院休养,所以是骆积来扶的灵。
小小的男孩子, 穿着黑色的肃穆正装 , 向每个来的人鞠躬。
每个人都要鞠一次躬,那个身影每次弯下去都像是再起不来,但又只是把双手擦到发抖,慢慢抬起格外苍白的脸。
骆枳的额头上带着点伤,被敷料盖过去了。
伤是因为和任家人起了冲突,任霜梅的遗愿是把骨灰洒进大海,任家人不同意。
争执之下老先生激愤地动了手,重重把拐杖砸在骆枳的头上,问他有什么资格在这里说话。
骆枳没能做成这件事。
他替任尘白扶灵,看着那一罐骨灰被安葬进风水最好的墓地,看着来往的宾客唏嘘慨叹。
烧尽的纸灰被风吹散,天色暗透了。骆枳还站在那个地方,一动都没有动过。
葬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