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一盏茶的工夫,岑宁与阿九便停在路口前。红袖招招,虽未至门前,便能隐约闻见胭脂香气。
凤还楼三个字的大招牌,就挂在内京西巷与东巷的分界线上。
风韵犹存的老鸨徐珍珍,翘着二郎腿,见怪不怪地看着两名新入楼的姑娘,哭的眼睛红肿,奄奄一息。
“我呢,知道劝也劝不住你们。”徐珍珍换了个姿势,一旁侯着的龟奴连忙斟了茶水续上。
“不过,你们想明白点,你们不是被卖到这里来的。是皇帝开恩,没砍你们脑袋。”她喝了口茶,接着道,“所以,贬到这里来的。”
徐珍珍起身,在房中踱了几步,推开了朝内的一扇窗,阁楼之中的嬉嬉闹闹被放大数倍,清晰地传到了这间屋子里。
“这里的姑娘,往上数三代,各个家里都有头有脸。”她斜斜靠着窗,拿着绸扇朝自己扇两下,“你们呢,也没必要端着以前那点念想了。月亮挂在天上,才叫月亮。掉在地上,不过就是个泥盘子。”
一番折腾下来,瘫坐在地上的二人,表情没有任何变化,似乎全然听不见外界的声音。
龟奴又狗腿地递了杯茶,“您每次都劳心劝,也没见哪次劝得动。这些雏儿,到了该明白的时候,自己就明白了。”
“不过是给她们个想通的台阶罢了。”徐珍珍看了一眼满楼莺莺燕燕,轻笑了一声,“死还不简单,能一路捱到这凤还楼里,还能扯着嗓子哭上两句的。总归是想好好活着,不愿意死的。”
这句话的声音不大不小,恰好能透过不怎么隔音的薄墙,传到隔壁房间。
陈妙音置若罔闻,面不改色地关上了门窗。却在转身的刹那,膝盖被横空飞来一物击中,重重跪倒在地上。
陈妙音霎时失了血色,看着不知何时房间内的两人。
岑宁懒得废话,手一扬将一段白绫越过房梁,“阿九,你的善后就是给我想了个这样的法子?”
“这里是教坊司下的官妓院,弄得血糊糊的要惊动上头的。”阿九耸耸肩,“自缢是常有的事,到时候打个招呼就行。”
陈妙音叠声道,“不要……不要……你听我解释,都是孟令婉,是她……”
“闭嘴。”岑宁言简意赅,并不想与之周旋争论什么,比划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