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那个女匪在告示上不是悬赏三千元吗?怎么一下子缩水了这么多?”
此时,他正身穿一件青色的夹衣,手里提着一支半旧的盒子枪,一边指挥着一帮喽啰围攻“外地赤匪”的窝点,一边高声叫嚷着恐吓的话,还不时炫耀般地举起手上的盒子枪,“砰!砰!”朝天放上两枪示威。
下一刻,《苏维埃进行曲》那充满暴力美学意味的磅礴曲调,便响彻在了这座国民党统治的城镇上空。
——感受着地面传来的隆隆震动,展天虹大少爷脸颊抽搐地躺倒在街道中央,绝望地看到坦克的履带迎面碾压过来……他不是不想躲开,但在之前的亡命奔逃之中,他先是给一发流弹打断了右腿,然后大半个身子又被压在了一辆翻倒的大板车下面,此时已是完全动弹不得,甚至就连把自己挪到路边都办不到。
——气势澎湃的雄壮歌声中,五辆的坦克在昌化小镇最宽敞的街道上横冲直撞,沿路撞塌房屋无数。将整个镇子折腾得烟尘滚滚。不时有一连串子弹迎面扫来,把前方溃逃的敌人吓得屁滚尿流,鬼哭狼嚎。
“……各家各户听着,本少爷现在要围剿赤匪!请老少爷们关门闭户呆在家里!记得打死了不赔钱啊!”
正当展天虹大少爷为自己找不到立功的途径,而整天愁眉不展的时候,那位潜伏在本地赤色分子地下党组织内部的蓝衣社探子突然找上门来,说是前些日子在上海犯下大案的一伙赤匪,刚刚流窜到了昌化,并且在镇上花钱租了个院子入住,因此请展局长速速派人抓捕,以防这帮狡猾的赤匪闻讯逃脱……
比如说,广西的赤匪抓捕制度就十分独特:到街上胡乱抓来一个嫌犯,不审讯,不上刑,只要写出十个人的名单,在准备好的脱党声明上签字,便可找人保释,然后再按名单抓人,如是往复……于是监狱里“赤匪”进出如流水,甚至有人不幸“入党”五次、再“脱党”五次……最终就凭借此“功绩”上报中央:我局一年瓦解赤匪地下党组织上百,“挽救”赤匪党员上万,现有立功人员某某,请求中央嘉奖云云……
“……砰、砰!”“……抓赤匪!死活不论!”
“……碾压过去!同志们!让我们好好教训一下这帮无聊的废物,让他们懂得什么才是打仗!”
而海南岛方面为了完成“赤匪捉拿指标”,顺便敲诈勒索,更是发明出了“红色奴隶主”这么奇葩的玩意儿……亏得当时国民政府的权威到不了青藏高原,否则只怕是连“红色喇嘛”和“红色活佛”都有了——若是党主席和总书记要以“转世”的方式来交接,只怕是那些真正的布尔什维克们都要崩溃了吧。
对那些敢于侵犯我们的敌人,你们将屈服于最强大的苏维埃!!!”
这不。院子里的赤匪刚刚开枪打了一阵点射,他们就被吓得软了脚,一个个躲在后面不敢上去:“……大少爷,不是咱们不尽力,实在是赤匪火力太强大啊!”一个喽啰哭丧着脸解释说,“……别看咱们人多。可总共才有五把只能打铁砂的猎枪和三把盒子炮,而院子里的赤匪有‘花机关’(冲锋枪)啊!”
一群流里流气、穿戴不整,手持各种武器,好似土匪模样的家伙,大约有三四十个人,正在几个警察和一个穿丝绸马褂的大少爷带领下,大喊大叫着一拥而上,把王秋等人租赁的院落给包围得严严实实。
对于这个时代最了解西方世界的江浙沿海地区居民来说,坦克是什么玩意儿,他们大抵还是知道的。
于是,外面的团丁和警察们霎时间统统停止了动作,他们的心神全都被这头狰狞的钢铁巨兽给震撼了。
——作为一名曾经的黄埔军校生,展天虹局长在昌化的乡亲们面前,一直表现得颇为自傲,处处以“天子门生”自居……但他自己却是非常清楚。这个“天子门生”的金字招牌,到底有多么不靠谱……
一辆、两辆、三辆、四辆、五辆飘扬着镰刀锤子红旗的坦克,相继跃出了某座平凡无奇的宅院。
于是,展天虹大少爷顿时大喜过望,赶忙召集了一群帮闲喽啰,兴冲冲地直扑赤匪窝点而去。由于缺乏经验的缘故。一路上闹出好大声势……可惜,正所谓“会咬人的狗不叫,会叫的狗不咬人”,展天虹麾下这帮家伙,虽然在狐假虎威、欺负良善方面无师自通,但真正打起硬仗来,可就立即原形毕露了。
——厚实的车体、宽阔的履带、威武的炮塔、粗大的炮管……很显然,这是一辆坦克。
很快,小镇上的枪声、叫骂声和小孩的哭闹声,就乱七八糟地交织在一起。霎时间就犹如往油锅里添了水,一下子辟里叭啦的沸腾起来。原有的一丝平静和安祥,顷刻间就消失得干干净净。
次日下午,一路追击红十军团刚刚抵达昌化附近的国民党补充1旅王耀武部,遇到一名疑似精神病人的昌化县官员。此人声称昌化县已经被大批苏联铁甲车部队占据,请南京方面速速乞求美英列强干涉……
为首的一位年轻人,乃是昌化县著名的土豪劣绅家少爷,本地的代理警察局长展天虹,此人大约二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