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战前夕,胡德兴奉命回国,计划在上海法租界以传教士的身份为掩护,筹建共产国际驱魔纵队中国分部。但由于第一次世界大战旋即爆发,第二国际在战火中土崩瓦解,胡德兴的教堂因为缺乏资金援助,而始终不能动工,在上海蹉跎岁月近十年之久,期间以兜售圣水,助人驱邪为生……直至二十年代初期,胡德兴才在地价低廉的郊外乡村建立起一座教堂,作为传播无神论信仰、镇压不科学神魔的基地。
但不管怎么说,胡德兴勉强也算是这个时代的中国共产党人。搭上了他的线,也就等于是跟党组织建立了联系。接下来该怎么相处,可就要颇费思量了……王秋揉了揉青筋直跳的额头,不无郁闷地如此想道。
虽然这种事情发生的可能性似乎不大。但一旦真的闹出了这般岔子,可就是要让谁都下不了台啦!
另一方面,蒋介石如此拼命作死,是因为党国本钱雄厚,经得起折腾;可王明、博古这帮人明明没多少本钱,也依然在可劲儿地作死——这帮人自诩为从莫斯科镀了金回来,盲目照抄苏联革命经验到了奉为神谕的程度。居然在反动派力量最强的沿海沿江大城市里反复搞根本没有成功希望的暴动,直到把多少年来辛苦建立的地下党组织几乎全赔了进去。党中央在上海都呆不住,只得灰溜溜逃到江西瑞金……
因此,如果真的与这个时空的党组织建立了联系,王秋实在是很担心这些脑子完全拎不清的“海归派”原教旨主义者,会不会又继续当自己是天才,当别人都是傻子,搞出些什么匪夷所思的幺蛾子来——打个比方,假如这帮“最纯粹的布尔什维克”竟然直接给同在红旗下的穿越者们发号施令,想要领导和管理另一个世界的共产主义党组织,发红头文件命令那边无偿支援多少多少东西过来,那又该如何是好?
——执行指示当然是不可能的,但瞒下来也是犯了错误。而只要一上报,就等于是在给好些人添堵。
——胡德兴。共产国际驱魔纵队中国分部第一任总政委。祖籍不明,旅欧华侨出身。自幼父母双亡,由教会抚养,在法国神学院接触马克思主义学说,被当地党组织吸收入党,随后又被驱魔纵队招录,还得到当时的第二国际相关委员会的认可,成为了一名坚持科学共产主义、破除一切迷信邪说的红色驱魔人。
此外,还有一个更纠结的大麻烦,如果看到一个活生生的毛主席站在面前,自己该怎么办?
事实上,早期的共产党在一开始还没有掀翻国民党,自己当家作主的决心,只是要求拥有一定的参政权力,类似于现代资本主义国家里的在野党地位罢了,就连土改之类戳旧统治阶级肺管子的敏感问题,也不是不能商量;而日本人却是从一开始就决心要灭亡中国、吞并华夏,并且已经列出了步骤和时间表……
要知道,在过去那段激|情燃烧的岁月里,很多“革命青年”与其说是在信共产主义,倒不如说在信老毛,直到二十一世纪。中国农村还有拿老毛画像和红宝书来辟邪的做法。而在城市里,出租车和大卡车司机也普遍喜欢在车窗玻璃上吊一个老毛画像挂坠。作为守护神符……比如在王秋的那辆小皮卡里就有一个。
不过,早期的共产党之所以如此重视这些喝洋墨水的“海归”留学生,由着他们百般胡搞和折腾,也不是没有其中的苦衷——首先,当时的中国文化落后、人才凋零、教育畸形。想要培养出一批现代化的政治人才,恐怕就只有依靠国外的那些学校。况且,在近现代的中国,任何革命都决不是仅靠枪炮就可以成功的。而“海归”留学生和共产国际就正好弥补了中国革命没有原创理论指导的缺陷。之所以重视他们,是因为他们有丰富的理论知识,开阔的国际视野。此外,能在那个年代出国的人,有几个会是简单人物呢?
但是,随着蒋介石发动“四一二”反革命政变,上海的党组织自然遭到了严重的破坏。之后一段时间里,坚持左倾错误路线的党中央,又一再组织各种缺乏实际意义的暴动和游行,完全无视了反对阶级的强大实力,导致大批骨干成员暴露被捕,然后抓出一个带起一片,使得上海的地下党组织遭到全面破坏。
到了这一步,明明形势已经如此恶劣,他们为了排斥异己,还要继续祸害根据地,学习苏联“契卡”的经验搞肃反,偏偏又画虎不成反类犬,弄得人心惶惶,无数革命青年死在自己人的刀下……看着完全不像是团结坚毅的中国共产党人,倒是颇有几分未来日本赤军在“浅间山庄事件”之中大杀自己人的风范。
所以,只要想一想这样的场面,王秋就觉得脑仁发麻,肝儿直颤……虽然穿越了这么多回,他也不是没有见识过历史上的大人物,比如凯撒和庞培,如今早已是见怪不怪……但那可是毛主席啊!
他真是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的这次小小试探,居然一口气就引发了两个时代的碰撞!
嗯,没脸没皮地狮子大开口,向王秋他们勒索各种东西还是其次。万一某些脑子拎不清的“革命前辈”进一步自我膨胀、头脑发热,再发个“肃反”、“清党”的文件指示过来,那么就更是让人哭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