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个月里,布尔萨城四处招募散落各地的土耳其游牧民,好不容易又拉起一支新的本族部队,貌似有了些武力保障,可一场大瘟疫又把这一切打回原形,而希腊人又趁虚而入……外敌压境、军队失控、人心惶惶,而且唯一能够慑服众人的总督却不幸猝死,让全城没了主心骨,这局面怎么看都是无解了。
“……从现在的情况看来,我们已经无力自救了,除了向真主安拉祈祷之外,就只好寄希望于东方的图拉罕帕夏,盼着他能够从安卡拉前线率军归来。击退希腊人的进犯,并且让城市恢复秩序。如果他能够做到这些事情,就是拥戴他当苏丹也是合情合理的。否则的话,我们也只能抛弃这座被诅咒的港口城市,回到安纳托利亚内陆的草原故乡去……愿真主保佑!不要让我们被埋葬这个活生生的地狱里!”
总之,在短短几天之内,希腊人就把布尔萨郊外的土耳其移民据点扫荡一空,杀掉了大约三万名最顽固的穆斯林,并且驱逐了同样数量的土耳其人,但也损失了数千名希腊民兵,还有数百名精锐雇佣军……幸好,在宗教信仰和大量战利品的激励之下,这点损失还不致于伤到士气。
最可怕的是,这些暴力行为其实大部分并非穆斯林“自愿”的。而是“下意识”的本能行为。若干个世纪以来形成的这一套洗脑模式,就像是一只看不见的手,推动着穆斯林们进行了一轮又一轮的宗教战争,使得伊斯兰世界始终处于严重的动荡之中,很难维持长期的和平与稳定。更不要说发展和进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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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跟欧洲的阿德里安堡不同,小亚细亚的土耳其人数量较多,力量也更为强大。即使是在土耳其正规军彻底崩溃,并且被瘟疫折磨得奄奄一息的情况下,光靠教士们煽动起来的本地希腊人,哪怕皇帝给他们提供了数量充足的刀剑甲胄,又有神父们打气鼓劲,也不足以将土耳其穆斯林在短时间内彻底消灭。
为此,君士坦丁十一世不得不派遣麾下的雇佣军加入清剿作战,用火炮轰开那些坚固的堡垒和寺院,用弓弩和钢刀砍翻任何敢于抵抗的土耳其男人,把土耳其妇女和儿童赶进木屋里烧死,或者卖给前来收购的奴隶商人。鉴于车臣那些“黑寡妇”人肉炸弹的威力,皇帝在这方面实在不敢有半分仁慈。
眼下。布尔萨城面临的问题并不是打不过、守不住,而是土耳其人根本不愿意继续在这里驻守下去。
而想要让某个伊斯兰国度,重新接受基督教君王的统治,彻底消除内部的宗教矛盾,比较成功的例子似乎只有西班牙的宗教裁判所——只要把每一个穆斯林都绑上柴堆烧死,自然就没有宗教矛盾了。
当然,其中那些愿意背弃真主的家伙,自然可以饶恕一条性命。东罗马帝国会很“仁慈”地发放给他们大量浸染了病菌毒剂的衣服、毯子和食物,然后铁面无私地把他们驱逐到东方去,以便于这些家伙在犯病倒毙之前,能够祸害到更多的异教徒……若是有基督徒被不幸波及,那么也是没办法的事。
虽然这个时代的基督教也是劣迹斑斑,从思想禁锢、狩猎女巫、敌视科学,到贩卖赎罪劵敛财,在某种角度上来看,并不比伊斯兰教先进多少。但是,得益于后世的历史经验,君士坦丁十一世皇帝至少知道该怎么对基督教进行改造,并且,中世纪基督教的种种陋习,最终还是随着时代的发展而得到了修正。
当然,对土耳其人来说,通过黑市商人购买基督徒治病“圣物”,这种事情是可以做但不能说的。尤其是当东罗马帝国军队就在城外蓄势待发的时候。
一位老者赶紧岔开话题,只见他裹着包头巾,手持一本经书,貌似是这座清真寺的伊玛目,“……希腊人的舰队没有封锁海路,港口里还有意大利人的商船,所以城里每天都有人从海路逃走,我们根本无法阻拦——有谁愿意待在一座瘟疫肆虐的城市里呢?就算继续留在这儿,照我看来,最多也不过看看又运来了多少要落葬的尸体,根本没有解决灾难的办法。更别提在城外还有敌人要攻来……现在到底该怎么办?”
一位掌管市政的土耳其贵族官员,盘腿坐在阿拉伯毛毯上,不顾教规大口狂饮着葡萄酒,如此悲哀地诉苦道:“……城里各处污秽的地方都派人扫除过了,阴沟和水渠都疏浚过了,禁止病人进城的命令老早就发布了,能想到的各种措施统统都执行了,虔诚的人们也一再向真主安拉作过祈祷了,可瘟疫还是像洪水一样泛滥!才这么些日子,城里就差不多空了一半!由于现在外面被希腊人围上了,没法出城,收尸人每天都要把几千具尸体丢进海里,害得港口的海水都开始发出臭味,大家都已经不敢吃鱼了!”
——昔日的大帝国已经萎缩成了小城邦,又身处于四战之地、众矢之的,除了极力提高内部凝聚力之外,根本没有其它能够存续国运的办法。任何一点内部的“不稳定因素”,都有可能造成灾难性的后果。
但是,在基督徒和穆斯林两大阵营犬牙交错的小亚细亚,战争的方式却没有如此“文明”——这个时代的土耳其人,从本质上讲还是一群嗜血的武夫,乐衷于厮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