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来连日阴雨,天灰蒙蒙的,笼罩着一层晦暗的雾气。
裴宴安跟着领路的小吏走在一处人迹罕至、杂草丛生的偏僻小巷。
秋风迎携着萧瑟的寒意迎面扑来,两侧的屋檐上,有几片屋瓦被风掀动地摇摇晃晃。
小吏走到前头,一面引路一面慨叹:“大人要找的这户人家,小的可问了好些人才找着。听说这家的儿子原是京中的高官,出事后家中寡母就得了重病,亏得有个没过门的儿媳妇在照料。只是家产都卖光了也没能捞人出来,那儿子死后,婆媳俩就在这儿住下了。”
说着,小吏指着前方一处简陋的茅屋停下:“就是那儿。”
眼前的屋子破败不堪,坍圮的土墙上用木板、茅草和破布搭了个简易的棚帐。风一吹,房顶的茅草就会“簌簌”地晃动,四面八方都漏着风。
裴宴安低头看了一眼手中密封的信,让小吏在原地等着,独自走了过去。
掀开门帘,一位身着素衣的女子正在床前悉心给一位老妇喂药。
裴宴安四下观望,这个茅屋虽然简陋,但内里被整理的井井有条,墙角还用泥盆养着一株兰草。
唯一扎眼的,床正后方的案台上燃着两支白色蜡烛,正中位置立着一块灵牌。
女子闻声回过头来,她的脸上蒙着面纱,只露出一双明眸,清亮如水。虽未见全貌,但足可见是位绝色佳人。见有外人,她下意识就挡在老妇身前。
老妇颤着声儿地发问:“是什么人来了?”
裴宴安对着卧床的老妇恭敬地作了一揖,缓声道:“晚辈是靖察司指挥佥事裴宴安,受顾弦之大人之托,来送一封信。”
老妇和少女相视一眼,似是不可置信。
裴宴安敛了神色,看向女子:“顾大人说,家中尚有一位未过门的妻子,可是姑娘?”
女子迟疑了一会儿,点了点头。
裴宴安将信笺取出,递予那女子,声音放的很低:“这是他生前……托我交给你的。”
女子纤白的手接过信函,在看到封口处的字迹时,目光忽轻颤了一下。
裴宴安看在眼里,沉默地垂下了眼睑。
女子极缓慢地打开信函,只是片刻,面上霎时血色褪尽,眼中的光亮也顷刻熄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