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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竺坐在曙光中心校长办公室的沙发上,何衡坐在她对面。她穿了件松松垮垮的浅灰色短袖衫,深色头发剪短了三寸,刚好垂在肩上,双手忙着侍弄茶具。
“您试试,”她笑着分茶,“看我退步了没。”
“好,好茶。”何衡啜了口陈竺带来的黄山毛峰,不自觉地打开话匣子,“等你去德国了,可就见不到你喽。本来还想,等你毕业能来我这做全职老师,盼星星、盼月亮的。”
“原本想过毕业以后做老师,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干好教育。”
“别谦虚。教成人英语、搞个德语班,都好的。”何衡说。
“说起来您还记不记得以前补习班有个叫余季的学生,我教过他初升高的暑假,今年高考。前几天他突然给我发消息,说他被东南大学中文系录取了,感觉他蛮高兴的。”
这两年曙光中心并不好过。义务教育学生减负的运动下,全国的补习班相继关停,洛城天高皇帝远,何衡还有一些关系可打点,给了一定期限的缓冲期,但到去年也是极限。辞退了百分之八十的老师,退租一半的教室,现在的“曙光教育中心”已改名叫做“曙光兴趣中心”,专做各种各样的兴趣班,成年、未成年人都招。
兴趣中心的事聊完,开始聊回陈竺的学业,陈竺一一应答。
“致远的毕业证拿到了,论文不是a等,好歹顺利毕业嘛。要是毕不了业不就糟了。”
“什么时候去德国?”何衡问她。
“下个月底。”
何衡眉眼带笑,去办公桌旁的抽屉中取出张贺卡一样的东西,说:“那还来得及。”
陈竺接过那张红色的卡片,封面上是一个鎏金的双喜,下端一行同色隶书“恭请光临”。打开内页便看到一张男左女右的婚纱照,另一边印着“诚邀陈竺参加华星原女士与何衡先生结婚典礼,二零二三年八月六日恭请光临”。人名、年月日均用黑色钢笔书写。
她抬头睁大双眼,面露喜色:“你们终于要结婚啦,恭喜恭喜!”她们俩三十多岁的人,前几年也不着急结婚,现在突然定下来。何衡也收不住地笑容满面:“找人算的黄道吉日,下下周日,一定得来?”
“一定一定。”
“你和华老师不太联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