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潜已经很久没来过鸦青别墅了。
这座别墅带给他的情绪十分复杂,每次不在的时候,他总是忍不住想它,到了,又不敢进。
这里常年有人照顾打扫,老管家是父母还在的时候就在照顾这个房子的人。
秦叔从贺勇那里得到了消息,早早就在大门口盼着,看到沈潜的车,就忍不住跟他挥手。
沈潜在大门外下了车,让贺勇把车开进院子车库,自己则是跟秦叔一起慢慢散步穿过庭院。
秦叔年前扫屋顶落叶的时候摔了一跤,这会儿还有点跛,拄着拐杖,沈潜也刻意放慢了脚步,两个人就这么一点点往里挪。
母亲在设计庭院的时候花了很多心思,她是那么浪漫柔软的一个人,鸦青别墅在她的设计下,种满了各种美而雅的绿植。
春吐桃花夏展荷,秋落枫叶冬绽梅。
路过锦鲤池的时候,沈潜站住脚,秦叔递过来鱼食。沈潜一点点把它们撒下,看那一池红红白白聚集又散开,一如二十年前一样。
“潜啊,这次回来,住几天啊?”
秦叔当年给父亲当司机的时候就已经是个青年人了,现在也已经年过半百。这世上的人,除了沈渊,大概也只有他一个,还能叫出这样一句‘潜啊’,让沈潜觉得一切都还没变。
“大概一周。”
“一周好啊,你也挺久没回来了,一周,好。”
穿过庭院,入目的别墅如庭院一样,充满着传统中式的古色古香,但同时又融入了许多在今时今日仍看着十分前卫现代的设计。
这座别墅和李宅不一样,如果将李宅比为前朝权贵的高门大户,这座房子则更像是改朝换代后的崛起新贵。它带着一丝遗留下来的古朴高雅,却又有着让人咋舌的前卫风格。
像那一楼侧面的整间阳光房,堂厅大胆的三面玻璃幕墙,在现在看来仍然不过时的设计,是母亲在二十多年前,带着充满创意和浪漫的想象,一点一点设计、建造的。
沈潜拿出那张他从沈和同手里夺回的设计草图,轻轻放到母亲的床头。
它被裱在一个极其简洁的框里,看起来那么不起眼,但它的归来,似乎让这个房间又完整了一点。
沈潜回到一楼,给自己倒了杯水。
贺勇帮他把东西都拿到楼上,回来交代:“沈总,书房那边都布置好了,您要是有什么需要的,我明天再给您带。”
沈潜应了:“你也休息几天,周末再来接我。”
鸦青别墅的地理位置不算很好,离公司有近一个小时的距离。这次来之前,沈潜已经处理好了所有紧急的工作,准备在这里远程办公几天。
其实要来回公司也不是很麻烦,之前也不是没有过类似的行程,但这次沈潜几乎是有些刻意地选择了把工作带回家。
也许这样,对在小会议室工作的司文逸也好一点。
司文逸近乎自虐性的接近、每天偶尔见面时投过来的视线,件件都让他忧燥。
他也不想让司文逸再费心劳神地做任何东西,或者试图观察自己的行动和心情。司文逸的精力有更好的、更值得的去处。
如果司文逸需要时间调整,那他能做的只有给他这个空间。
不过这世上的事大多事与愿违,沈潜在鸦青别墅住到第四天晚上,接到了一个电话。
电话号码是没有存过的,沈潜看了,第一时间想到的是两个特定的人,他们最近接连不断地用各种名义,试图邀他见面。
他已经拒绝了很多次,但对方总是锲而不舍,沈潜盯着来电显示半晌,有些无奈地接了起来。
那边却没有马上说话,安静了几秒。
沈潜微微皱了眉:“哪位?”
对面还是没有回答,直到沈潜想要挂掉,才传出一个有些低的声音。
“沈总,是我。”
“……司老师,什么事?”
沈潜把面前的笔记本推开,揉了揉眉心。
“您四天没来公司了。”
“我最近在家办公。如果您有什么需要,可以交代顾弋。”
司文逸又安静了一会,沈潜不由得想象他打电话来的目的,只不过直觉告诉他,他似乎不该接。
“如果没事的话,我先挂了。”
“等等!”
司文逸在电话这边,咬着下唇、手心出汗,半晌才做好心理建设:“是因为我吗?”
有些事,即使彼此心知肚明,点破的一瞬间却仍让沈潜心里一紧。
“当然不是,您使用小会议室并不会影响到我,您别在意。”
他刻意把话题引到别的方向。
通话再次陷入沉默,世界太过安静,像是进入了一个让人痛苦挣扎的虚空。耳朵旁传来的是他似乎近在咫尺却又触不可及的呼吸,心里涌动着的是自己一次次冲破牢笼却又被重新禁锢的冲动。
一时间,他宁愿听那丝不知是电流还是幻想的白噪音,也不想让这个话题继续。
“我知道沈总的意思了。”过了很久,司文逸更轻下来的声音才再次出现:“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