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一切要由我来承担?只因我是父神之女吗?”罗哀古战场悬崖之上站着一位女子,红衣胜火,眉色如望远山,睛似秋波,额贴花钿,凤钗斜插,一头如瀑青丝细细软软泻在腰间,一颦一笑间皆数万代风华。
这样好的样貌,却掩盖不住面上的悲怆与凄凉。
“摆花!”离那女子约一丈远的是一个满身血污的男子:“摆花,回来。”
古战场之下皆是神魔骸骨,怨气冲天,无法超度。生灵一去必是万劫不复,神魂俱灭。
摆花眼中带泪,嘴角却是上扬的:“我累了,我真的累了。”
“父神之女……哈哈哈哈哈哈……多可笑的称呼……我只不过是他造出来对付蝠羽花的!”
摆花执剑割开了手腕,将父神注入她体内对抗蝠羽花的气元散尽,一抹深红纵身跳涯,毫无留念地,像一道虹光,像太阳陨落。
只是,飘散的气元落入一颗小小的芦苇种子里。
……
葭鹤儿最近很郁闷,她已经修炼了千年有余,好不容易熬过了千岁劫,想做个逍遥散仙,吃喝无忧。她没什么高官厚禄的远大理想,到处游山玩水潇潇洒洒便是她一生所求。
只是天不遂人愿,想做个小河仙,挂个官职,管着自己还是小芦苇时的那一汪河水,却不曾想雨师萍翳赶着去赴宴,说是涂山氏一个名唤沧辰的优秀子弟飞升上神,雨师赶着热闹劲儿,多日不曾施雨,河干得快裂开了。
葭鹤儿便上天寻那雨师,只见众仙围在星运池边,你一言我一语,说什么将将六千岁、涂山大统之类的奉承话,好不热闹。
葭鹤儿倒没什么兴趣,毕竟她还没到六千岁,说不定她“将将六千岁”之时也能升个上神,又或许人家涂山红狐基因优良也说不准。
她这才踏至星运池边,只远远瞧见一个背影,那名优秀子弟便叫一个天雷劈个正着,落到不知哪一界去了,飞升礼以失败告终。
雨师也扫兴归家,拂拂袖轻飘飘撂了一句:“苍辰神君历神劫失败,扫了河道星运,星运不佳,瘟神要去度化疫病了。”
好罢,河仙也做不成了。
至此葭鹤儿想做个土地仙,虽是磕碜了点儿,好歹也束着一方土地。
“好赖强龙压不过地头蛇,土地仙却是位大官儿了。”葭鹤儿思维跳跃,并没有觉得有什么贬义的地方。
想是这样想,只可惜第二天被一只伤狐挡了道,待救了那狐狸后,土地仙的位置已早早被人夺了去。
“这年头连土地仙都有人跟我抢了,原来现世找份饭碗竟如此之难。”
神仙与精怪妖异人类皆不同,人类自是靠摄入食物,想要修炼的小妖小怪们便是去人间做几件好事,人类的情感加之日月精华足够他们修炼一阵子了。
而神仙则要靠着人间的香火和人心的崇拜生活,一般已经修炼成仙的多少也要某个职位,要是运气不好,谋不到差事的--就得像葭鹤儿这般饿肚子。
“倒不如之前做个逍遥自在的小妖,做做好事,攒攒人气。”葭鹤儿一路上念念叨叨,回到了她的芦苇荡,身后还跟了个瘸腿子的红狐狸。
“这是我的芦苇荡吗?”葭鹤儿瞪圆了双眼,简直不敢相信,原本的芦苇荡河水干涸,枯草遍地,大片大片的芦苇从早是一片荒芜。干裂的土地中间坐了一个短小精悍的老头儿。只是那老头儿脸色发紫,好似憋气一般。
她顿时有些慌乱,颤抖着走向那老头儿。
“你……你没事吧?”葭鹤儿颤抖地向他伸出手,心里一阵一阵地发慌,只是想着,现世可是被天界管得井井有条、政治清明,她只是一个刚刚修成的小仙,大抵是不会碰见多可怖的妖邪。福神保佑福神保佑。
只在她指尖触到那老头儿的一瞬间,霎时,老人的身体由内而外散发出一阵阵的腥臭,紧接着便是一阵浊气冲天,将那一方土地围的密密实实。葭鹤儿好像身体完全不受控制般被那层污秽之气引了去,横冲上天,巨大的吸力让她错觉自己的身体都被拦截成两半了。更可怖的是那层浊气像是有目标一般直冲她腹部而来,顺着经脉气息,她感觉全身都被这气息充满了。
后来的事,她便不知晓了,只记得那一瞬间呼吸不顺,身体五脏好似有万只蚂蚁啃噬般不畅,巨大的疼痛之下,她昏了过去,一觉醒来,自己竟阴差阳错地接替了瘟神一职。
“这是哪儿?”葭鹤儿睁开眼睛,刚刚巨大的疼痛感已经消失不见,现在只是觉得自己轻飘飘的,模模糊糊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空旷的房间。房间布置得很是素雅,雕花红漆的梨木塌,紫檀梅花态案几上摆了微微冒着白气的茶水,床榻前一方六扇围屏,围屏上缀了一副星云烟霞图美得叫人移不开眼。
葭鹤儿下了床榻,想好好看一看着屏风,不知道为什么,这画里的场景她好像在哪见过似的,但是她也没能细想,因为下一刻就被从屏风后面突然冒出的头颅吓得不轻。
“啊~”葭鹤儿惊恐地捂住自己的嘴,这人穿得灰蒙蒙的长得也灰蒙蒙的,自己的眼睛因初醒又看不太清,只能看见一个黑影从暗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