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四章 她未回头
她睁眼时,王思远还在睡,眉头微蹙,呼吸很轻。
她没有动,靠在他胸口听着他平稳的心跳,一声一声,如钟,如鼓。
她忽然想起很多年前,他们还不熟的时候,第一次并肩走在大理的街头,她低头擦着画料,他就那么静静站在一旁,看了她一下午,一句话也没说。
他一直都是这样,从不喧哗,也不逼迫。
就像一棵树,扎根在她看不到的地方,只是默默为她挡风。
她慢慢起身,穿上外套,轻手轻脚地推开窗。
雪停了,天边泛出一点点青灰色的亮光,远处的楼房轮廓渐显,街道上有早起的清洁工人在扫雪,扫帚刮过冰雪的声音划破黎明的寂静。
她站了一会儿,忽然想画画。
不是因为要交稿,也不是要展览,只是心里有东西蠢蠢欲动,那种熟悉的冲动像是在胸腔中悄悄燃了一点火,她知道,那是“活着”的实感。
她走到画桌前,找出旧的素描纸和一支磨得快秃了头的炭笔—是她当年留下的。
落笔的时候,她的手指微微颤了一下。
那一刻,她意识到自己太久没有画“没有目的的画”了。
她的手太习惯为谁画、为展览画、为意义画,反而忘了自己起初为什么拿起这支笔。
炭笔划过纸面时,发出极轻的沙沙声。
她先画了一棵树,是她记忆里的那棵老榆树,树冠歪斜,枝桠伸向窗外。
然后是一个坐在地上的女孩,身上裹着厚毛衣,脚边是一盏微弱的灯光,她低着头,像是正在等天亮。
她没有画脸。
只是静静地画完女孩的肩膀、手指、发梢,最后添了一点风—不是吹动树叶的风,而是从远处缓缓吹来,在女孩的身边绕了一圈。
她写下日期,没有署名,放在一边,手撑着桌沿站起来时,才发现王思远已经醒了。
他靠在床头看她,眼里没有问,也没有笑,只是那种一如既往的,安静的注视。
“醒了?”她声音有些哑,回头看他。
“你今天特别早!”
她点点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