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以北,有一座山,名为息薄,乃人间况主式渡九迦之墓。
天界帝君午珩在山腰辟了一处洞府,作为堕神监狱秦毂窟。
生于长于息薄山的斯月族人,因受天神诅咒,从出生之日起,就被禁锢在息薄山,终生不得稍离。
“归苏,你的生命即将终止,你的罪名即将成立,总有一天,你会和我一样凄入肝脾,不见天日!”一道苍老无情,形似念经的声音盘旋在山顶,惊起乌鸦一片。
山的半腰处,有一洞穴,无限往里,寒气成刃,凿人心骨。
洞穴末端,一位身着缟素、身形消瘦的男子半跪在地,身前起了一撮火,烧的是祭奠亡魂的黍稷梗,一口白玉做的棺材在火光明灭中若隐若现。
阴冷成风,敲击石壁形成刺耳的嚣叫声。
火光“嗖”地一声,呈疯势烧至墙壁,瞬间朝将黑洞照得通透明亮,黑影急将身体缩回椭圆形的罐子,却因动作过慢,浓烈的灼烧感不讲道理地倾覆而下。
“啊!!!”凄惨悲凉的叫声在封闭的墙洞中一遍遍回响,直至完全销声匿迹。
“咳咳……”一片荒芜平寂中,归苏手抚胸口,平缓而规律地轻咳。
无数火光烧在他的脸上,黑眉轻蹙间,既像掩埋玉石翡翠下的珍珠,又像陌上芊芊中的一抹苍翠。
须臾,凹凸不平的墙壁上竟接连倒映出一幅幅身形一致的黑影,密密麻麻地将各处填满,留不出一丝缝细。
以洗钟长老为首的斯月族人一一现在他身前。
数道黑影整齐划一,朝前方庄重礼拜。
继而高举右臂,指端化出长剑,纷纷抵上自身脖颈,只待稍稍用力,锋利刀刃即刻了决性命。
粗厚的嗓音流露着犹如百岁老人看透世事的沧桑无奈:“归苏圣主。”
“咳咳……”归苏再次俯首轻咳,不比适才平稳缓和,多了些许凌乱。
数万年前,因斯月族族长碧溪落犯下重大过错。
斯月全族被天神降下诅咒,须世世代代守卫在息薄山、监管秦毂窟。
除天界众神外,唯有历代斯月圣主,可逃脱惩罚自由行事,不仅可以随时离开息薄山,还可随意进出秦毂窟。
这是幸运,也是劫难。
每任圣主都需替族人承担罪责,每三月受一次天雷之刑,直到油尽灯枯为止。
圣主也并非是高高在上,而是被族人握在手里的一把刀。
一旦这把刀有了自己的意识,他们便会将刀架上脖颈,以毁族灭代为威胁,让他“安分守己”
前方传来几声手掌敲击棺木的“浜浜”之声,众人持剑对立,屏息以待。
只听“嘭”地一身巨响,封闭的棺盖腾空飞起,又似被人仔细抱住般,轻放于棺木一侧。
一道青色的窈窕身影从白玉棺材“突”地跳出,不料脚尖打滑,一个踉跄,又栽回棺材旁去,大半身子倚在上面。
妲灵单手撑面,一派闲适洒脱模样:“各位不着急,先容我问一个问题可好?”
手指朝前稍微点了四五下,瞧着墙壁上待数的密麻黑影,还是面露苦涩:“那个,你们这么多人,我是哪家的啊?”
“咳咳……”又是一阵轻咳传出。
她眼眸微亮,心起机灵,手掌猛拍棺木,环绕四周一圈,倒立在身着丧衣的归苏身前,面露侥幸:“是你!”
归苏手拎扶阅铃,左右摇晃打圈。
一道悦耳的清铃声自墙壁透出,数千黑影一一褪去颜色,即刻消失无踪。
妲灵见此,立即端正身子,做拱手礼:“圣主,我奉帝君之命前来,助你一臂之力。”
洞穴平静犹如死寂。
她探脚上前:“圣主?”
只在片刻平歇后,旁边一道尖锐暴躁的女声拔地而起:“你踩到我的嫁衣了!”
妲灵倏地跳起,步子连连后退,不断作揖道歉:“失礼了,实在是对不起。”
女子十分暴躁:“对不起有什么用?你知道这件嫁衣是我花了多少个日夜,刺破了我多少根手指才缝制成的?”
“那姑娘说,要怎么办才好?”
“你赔我!”
“这…”这荒郊野岭的洞中,她该到何处给她寻一模一样的嫁衣?
“姑娘莫慌,你的嫁衣既是被我所踩,理应由我来赔,只是如今地处荒野,姑娘能否宽限我几日?”
“几日?我可等不了,我现在就要,要么你立马给我找一件一模一样的来,要么你就把我旁边这女的所穿嫁衣抢过来给我。”
“姑娘旁边还有一位姑娘?”妲灵于指端点火,脚上步子谨小细微,缓慢靠近。
果不其然,在暴躁女子身旁,另躺着一位身穿嫁衣的木偶人,竟与她的长相一致。
“还不快动手,把她的衣服扒下来给我!”暴躁女子继续喊。
“嫪浮,闹够了。”归苏缓慢起身,一时间似乎洞中光芒悉数都汇聚在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