拈在谭诚指间的黑子终于落在了棋盘上。这枚黑子朴实无华,显然不是同一副云子。夕阳余光中,棋子上显现出浅浅刻出的两个小字:珍珑。
年轻公子恍然大悟:“义父的意思是让薛公公作饵?”
十岁左右的小女孩蜷缩在地毯上一动不动。细嫩雪白的单薄身体上布满了道道血痕,两眼紧闭,嘴角沁出缕缕血渍。
“阿弈,你可知道前朝刘仲甫骊山遇仙媪斗棋,呕血三升?”
他捂着咽喉痛苦地倒在地上,才看到侍侯自己的番子直愣愣地站着,喉间突出一截雪亮的尖刃。
后花园临湖水阁中隐隐传来女孩的凄厉哭叫声。不过盏茶工夫,那些声音渐渐转弱。如同刚出声的小猫,怯怯弱弱,变得似有似无,转眼被湖风吹散。
借着檐下悬挂的灯笼与屋中未灭的灯火,依稀能看清两淮盐运使府邸华美的屋宇建筑,精巧的亭台楼阁。
鞭子在空中卷出风声落在小女孩身上。鞭身轻轻弹起。
“孩儿记得。世人把那局残棋称为珍珑……珍珑如今是江湖中最有名也最神秘的刺客。没有人知道他是谁。珍珑出手后,必定会留下一枚棋子为记。”
气管被瞬间切断,让他胸闷气短,难受得鼓胀了双眼。想喊人的声音从割断的喉间漏了出来,像拉动着一具破损的风箱发出嘶嘶的声音。
执棋的手保养得极好。手指修长,指甲呈健康的淡粉色。中指与食指间夹着一枚黑子。衬着他手背淡淡的青色筋络,有一种说不出的美感。
“珍珑未必不能破。珍珑也未必是一个人。”司礼监掌印大太监,东厂督主谭诚盯着棋盘,喃喃念道:“从徐州到淮安。淮安……”他轻声吩咐道,“让薛公公去趟扬州。端午节的扬州必定热闹。”
骆公公死命地瞪着他,悲愤惊怒化为阵阵血丝涌进他的眼睛。他想问他是谁,喉间呼气声越来越短促,终于不甘心地吐出了最后一口气。
门外飞快进来两人,麻利地卷起浸透血渍的地毯将小女孩一并裹了,又速度离开。
白墙乌瓦之中,这处水阁布置得富丽堂皇。新铺设的猩红地毯被高达三尺的琉璃八宝宫灯映着,仿佛地上汪着的一池鲜血。
夕阳从雕花木窗投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