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将拂晓,天地之间的寒意却更重。
寒意钻进了人的心里,仿佛已渗透骨髓,浸入灵魂深处。
黑暗中,只有那一锅撒满红豆、莲子和糖桂花的豆腐脑,散发出热腾腾的香气,算是为这凄凉的秋夜,平添上一丝微薄的暖意。
西西面前的空碗已摞起了足足六只。可是,在吃完六碗豆腐脑的这段时间里,她竟然一个字也没有说。
反倒是石鹤龄,几乎一刻不停地在她耳旁唠叨着:“我一向是个十分骄傲、从不愿服输的人,可是现在连我也不得不承认,以那面具人今时今日的武功,即便不在我之上,至少也已和我在伯仲之间……”
他从眼角悄悄向西西瞥去,只见她虽已放下碗筷,目中却仍是一片茫然,也不知有没有将他的话听进去。
石鹤龄干咳一声,接着自说自话:“倘若对方只有一个人,咱们也还勉强抵敌得过。可是再加上那姓段的少年,一旦动起手来,你我师徒的性命,今夜便势必要葬送在这里……”
听到“姓段的少年”几个字,西西眼圈一红,却仍紧咬银牙,不发一语。
石鹤龄叹了口气,徐徐接道:“当时,那姓段的少年自然也知道,面具人一定会想方设法,迫得他不得不出手杀人。所以他……他竟忍心震碎自己双臂,以那样的法子,令自己再无抵抗之力……”
他说到这里,慢慢发出一声悠长的叹息,目光却已凝注在西西面上:“无论那少年是邪是正,是恶是善,在那样两难的情况下,他心中却始终记挂着一个人,不惜自残肢体,便只为了维护这人平安周全……你能不能回答师父,他为的这个人,究竟是谁?”
只听“嗒”的一声,西西强忍多时的泪水终于掉落下来,落在了那碗犹带着暖意的豆腐脑中。
直到这时,她才蓦然体会了段天仇的一片深情,更想起他眼中流露的那种哀伤与绝望。但恰恰是这样的情感,反而令她感到心头说不出的剧痛。
她只希望段天仇是个大奸大恶、凶残毒辣之人,最好待她冷酷无比,下手毫不留情。那样一来,她就能够心安理得地去痛恨他,鄙弃他,最后忘记他。
可是现在,连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应该痛恨段天仇呢,抑或是感激他?将来若有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