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整瓶酒下肚,轻微的刺激感从胃部蔓延到全身,冷风刮过,寒意相互配合。
仝知行修长的手指在空酒瓶上有规律地敲击着,并不成什么旋律。
他一时有些失神。
他想起来那天葬礼结束,大伯送客人回去。他沉默地站在远处,看见大伯揉着眉心和客人交谈。
他站的地方并不显眼,没人发现他。于是那几个特意来凑热闹的人才敢肆无忌惮的嚼舌根。
一个微胖的大妈问:“那孩子是收养的吧?”
“可不是嘛,”一个看起来就很刻薄的阿姨回答道,“两口子当时带他回来的时候,小姑娘才半大呢,养了这么多年,哪知道摊上这么个祸害!”
“小姑娘造孽哦。”
仝知行听得心里难受,不愿意继续待在这,就在周边随便溜达。
他碰上的每一个人递过来的眼神都不一样,可每一个都在提醒他发生了什么。
——小姑娘造孽哦。
仝知行脚步一顿,迈开步子跑了起来。
他回去找时榷时听见大伯的低吼。
他不姓时,是个灾星,天生克父母。
他差点都要信了这怪力乱神的说法。
可确实是因为他。
他前两次竞赛爸妈都因为工作没有顾上他,那次爸妈想陪他一起去。
如果他坚持不让爸妈陪考而是坐学校安排的公交车,如果他没有参加竞赛而是和时榷一样待在教室上课,也许就没有这些事了。
他几乎恨透了自己。
入葬那天的天气和气氛与现在差别不大,也就是那一天,他第一次沾染了酒这个东西。
他似乎明白了为什么古往今来酒鬼那么多。
因为神经被乙醇麻痹的时候是真的能让人忘记烦恼的。
仝知行自嘲地笑了一下。
他得承认,自己是个懦夫。
第二瓶酒很快被打开,他仰头灌了一大口,不可控地想起时榷来。
握着酒瓶的手不自觉用力了些,指尖都泛着白。
他倒是把一直堵在心口的话说出去了,他是爽了,时榷呢?
他丝毫不怀疑自己那句话的冲击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