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微亮,村庄上还模模糊糊笼罩着一阵薄雾,就在这伸手微微见五指的天色中,林家庄不少的村民已经起床烧火煮饭做农活了。
村头那边逐渐开始燃鞭放炮,人声鼎沸好不热闹。
村尾这边相比之下倒显得冷清许多。
方依依挽着个妇人头,劣质的梨花木簪斜斜地插.进乌黑柔顺的秀发之中,显得格格不入。
她提着洗衣盆路过水井旁,发现邻居林花正抽抽噎噎往深水井里探,她赶忙过去,拉了一把,木质的水桶泼落一声掉进水井里,方依依这时候才发现自己误会了。
方依依把吓了一跳的林花扯到一边坐下,擦了擦她脸上的泪花,“怎么了?”
方依依没什么朋友,林花算一个,所以看到林花往井里探的动作,再冷淡的性子难免也吓了一跳。
途中林花手臂被方依依扯了一下,嘶的一声,方依依皱眉,不动声色放开了手,把袖子捋上去,健康的肤色上青青紫紫,还有些地方已经破皮流血。
看着林花默默流泪的样子,方依依了然“你爹又打你了?”
林花问言,咬着牙的嘴最终还是忍不住溢出声响来,她头往方依依怀里埋了埋,点了点头。
林花家中排四,家中不算家徒四壁但也相差无几,头顶上三个姐姐都嫁了,只有底下一个弟弟,在儿子成宝女儿当草的家里当然不好过,更别说娘还是个后娘。
俗话说有了后娘就有后爹,她爹没什么本事,脾气还特别暴躁,平时不是干农活就是去村头的痞脚四那里喝酒,喝完酒就爱打闺女。林花可以说是从小在她爹的棍棒下长大的。
林花对这样的生活没什么盼头,最希望的就是想头上那三位姐姐那样早早找个男人嫁了,也算逃出狼窝。
可惜,天不如人愿,好不容易挨到了该说亲的年纪,结果她爹为了那么点钱要把她卖到隔壁村的鳏夫家,她偷偷了解过,那鳏夫年纪够当她爹不说,也还是爱折腾人的,听说那骡夫前两任妻子就被他折磨死的。
这种亲事林花当然不肯,结果又是被狠狠打了一顿。
方依依神色平静听着林花一抽一抽的说完,轻轻抚了抚林花的后背,没有说什么。
在这个时代,父母之命是为大,长辈怎么做的你只能受着,这种观念每个人都有,林花也不例外,所以再怎么安慰,再怎么出主意,都只是天真的漂亮话。
轻飘飘的没有任何用处。
天已经完全亮了,周围过来打水的人也多了起来,林花好歹也是个大姑娘,还停在这里也徒增笑话,方依依把洗衣盆塞林花的怀里,起身把林花带来的水桶都打上水,稳稳当当挑起来就走。
林花一愣,急忙一瘸一拐的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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挑着一担水走了一路,方依依依旧脸不红气不喘,把水倒进大缸后才发现林花家这个时候居然一个人都没有,“你爹娘呢?”
“爹估计下地去了,娘跟小宝一大早就去了桃枝家里帮忙。”林花嘟着嘴,眼红红的。自家活还一大堆没干,还巴巴跑到别人家,林花心里也挺堵。
“也不看看人家现在是什么人家,巴巴跑过去也不嫌丢人。”
林花跟林桃枝不对付,如今林桃枝飞上枝头变凤凰,林花难免不舒服,况且自家后娘为了凑近乎,那边明明有请帮工都还早早过去忙这忙那,在一些小女儿心思下,说话的语气不自觉就带上了几分嫉恨。
“林桃枝家办酒,村里的人去帮忙也应该。”方依依神色淡淡。
林花抬起头就准备呛,看到方依依淡然的神色,烫嘴的话在嘴边囫囵一圈又咽了回去。
不欲在林桃枝这方面多作心思,估摸着老太太应该起床了,方依依拿过林花手中的洗衣盆打算回去。
方家离林花家不远,走小道只隔了片小竹林,方依依回去的时候老太太果然醒了,正拿着拐杖坐在门口看着院子的鸡。
老太太人称方老太,并不是林家庄的原村民,据说是十几年前逃难来的林家庄,在村长的几位辈分高的叔公的同意下就在村尾寻了个地方落了脚。
老太太年岁已高,据搂着身子,消瘦的脸上常常皱着眉头抿着嘴角,眼神锐利,看上有点刻薄,不是个好相处的。
一开始方依依也是这样子以为的,不过相处久了,才发现老太太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的人。
方依依推开篱笆门,走了进去,穿着一身白衣裳的狗躺在树下懒洋洋地冲她摇了几下尾巴。
把衣服晾好,方依依转身进了厨房,灶上的瓦瓮正一溜烟的冒着水蒸气,肉糜香充斥着整个厨房,她赤手将滚烫的瓦盖掀开,里面熬得浓稠的肉粥在沸腾泡泡上微微翻滚着。
撒上一把青菜,方依依拿勺子在粥里搅合一下,再盖上盖子炖一会便把瓦瓮提了出去。
“吃早饭了。”
老太太听到声音才缓缓柱起拐杖往屋里走,直到坐下后才开口道:“林强那边你就提两只鸡过去吧,免得总说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