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夏夜的荒野上,两个少年肆意奔腾。“你跑快点啦,我都超过你了!”
“你,你等等我,我追不上你!”
“好,”前面的少年停下脚步微笑着“我等你。”
我等你。
“病人呼吸和心跳已停止!脉搏为零,指尖发冷,完全丧失生命迹象。”
“我们尽力了,节哀顺变。”
“哎,这年纪轻轻真是遭罪,才多大的孩子啊!真可惜了,夏家就这么一个儿子。”
“看看,他母亲都已经精神失常了,恐怕也生不了了。”
“……”
少年跑累了,一起坐在小山坡上。
“你以后会去哪里啊?”后面的少年擦了擦汗,扭头看着小伙伴。
“反正总是要搬家的。”小伙伴托着下巴看着远方的星星,无所谓道。
“那等你搬走了,还会回来吗?”
“不知道,我会想你的。”小伙伴转头看着他笑了。
“我也会,没关系,我一定等你,长大之后我们还是有机会见面的!到时候啊,我们要一起做好多好多事情,吃遍所有的美食!”
“你怎么只想着吃啊?小心以后变成小肥猪!”
“猪又怎么啦?那也是你的小肥猪!”
“又贫嘴!”
“略略略——你来抓我啊!”
“别跑!”
“就跑!”
……
“都是你这个孽种,是你害死了我的孩子!我要你们偿命!”医院里大家一起拦住一个发疯的女人。
江垣惊恐地看着她,看着从手术室推出来的被惨白色笼罩的尸体。哽噺繓赽奇奇小説蛧|.
不是我,不是我害了他。
不应该是这样,不应该是这样!
小泽,小泽说了要等我的,他说了要等我……
四周乱哄哄的,谩骂,哭泣,绝望,指责融为一体。
“阿垣?”
江垣瞳孔猛地一缩。
“你为什么要害我?”鬼魅一般的声音响在耳边。
“不,不是我!”江垣猝然从床上坐起。又是这个梦。
“小垣?你没事吧?”梁雅敲了敲门,语气很着急。
江垣缓了一会儿道:“……没事,做噩梦了。”
梁雅叹了口气,这不是江垣第一次做噩梦吓醒之后大喊。她清楚儿子是因为谁才变成这样,但是从来不在江垣面前提他,是希望江垣能慢慢忘记那个已经不存在的孩子,可完全没有效果。江垣不喜欢交朋友,对谁都冷淡,保持这种态度和性格已经快十年了。梁雅最不能理解,七岁的小孩子友谊能有多深?可以让江垣把情绪一次又一次发泄在他自己身上,不闹也不肯说,听话地让人心疼。
“现在还早,”梁雅慢慢走到书桌,拿起闹钟看了一眼时间,“小垣你不睡会儿了吗?”
江垣起床准备整理一下衣物和行李:“不了,早点起吧,也有时间准备。”
今天是他升高二报道的日子,听说是不再重新分班。
“好。”梁雅拉开了窗帘走出了房间,她不能和江垣多说话,为了不给他压力,尽量一切随他愿。
但是没有多大成果。
“小垣,到了学校和同学要多沟通,你也不能总是不交朋友啊对不对?和同学处好关系,也给老师留个好印象……”梁雅还是没忍住说了几句。
“妈,”江垣毫不留情打断了她的话,“真不用,我有我自己的规划。”
梁雅叹了一口气:“你总是这句话。”说完去厨房准备早饭了。
江垣看了她一会儿,表情看不出来好坏,转过头继续收拾东西了。
江垣是单亲家庭。
他也不太记得,爸妈是什么时候离婚的了。那时候可能才八九岁,对父亲的印象也只有一张全家福了。江垣给它安了个木制相框,一直摆在他房间里的床头柜上。
因为梁雅不喜欢它。
那张照片是他过八岁生日,妈妈在他的脸上左右各抹了三撇奶油,白花花的像只小猫。他笑的特别开心,特别特别开心,比任何时候都开心。江垣甚至不止一次怀疑,笑得这么开心的真的是他吗?自从夏言泽……走了以后,他真的没有发自内心的笑过了。他隐约记得父亲得知是自己“杀”了夏言泽时那种表情,不是不可置信,而是愤怒和失望,是对自己。梁雅哭着恳求那个男人不要离开,他也只是冷漠一撇,撒手而去。
他清楚,他这样无疑是在折磨自己,折磨梁雅。但他做不到,做不到开心,做不到交朋友,他除了学习对其他完全已经麻木了,生病了一声不吭自己去买药,临近中考隐瞒病情进了医院。他甚至这十年以来对自己妈妈都没有嘘寒问暖过一次。
这时候手机响了,江垣放下行李箱去接了电话:“喂?”
“垣啊!你准备好了吗?”江池浩一百八分贝的呐喊传了过来。
江垣烦躁地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