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节一经过完,日子便经不住了细细品味,时间如车轮般飞速地往前迈进,有时感觉只是昨日之事,掐指一算却已是十数天之前。闲散了一个冬季的族人们经过了年节的滋养和润泽,一个个似乎都胖大了一圈,饱受了这个漫长冬天的禁锢,此刻当再一次春暖花开,他们如久圈于棚中的犍牛获得了自由一般,捡起墙角生锈的锄头,背起角落布满尘灰的背篓,拿起已搁放得有些发霉的渔网,又开始了新一年的劳作,他们将来自于年节的滋润再次还回到土地里、山林中、大河上。
日子一日似一日地重复,年景一年似一年地轮回往复,粮米依旧,美酒依旧,山川还是那个山川,亘古地巍巍挺立,河流还是那条河流,经年不停地源源流淌。而在这看似不变的应景之中,所有的一切却又发生了变化,叶生叶落,花谢花开,看孩童一年年地长大,看老人一年年地老去,看部落缓缓地发展壮大,即使这种变化慢到几无察觉,甚至需用年这个漫长的时间来做衡量。树上应季的果子吃了一季又一季,而当年采摘果子的那个娃儿如今却变成了一个嘴角生须的中年人,墙角的拐杖依旧,而拄拐杖的那个老人却再也回望不到;当年那几个零星的窝棚早已不见,他们繁衍生息、发展壮大成了如今部落的模样。万物皆有夙命,纵使死亡是所有生命的终点,而活着始终是为了过程。
时节已到了四月,空气中浸满了泥土和花草的芬芳,这是一种让人迷醉的气息。在这样春光大好、满目葱绿的宜人时节,拓布和阿爸打算再进一次山了,这也是父子俩年前就定好的计划。但此趟进山却不为猎取皮毛和肉食,而是由于去年拓布和巨鳖缠斗的过程中从腰带里弄丢了半葫芦的金黄色叶子,那种特殊的醇香已经深入骨髓,没有了那种叶子,日子似乎一下子少了一种佐味的副料,连吃饭都变得寡淡无味了。听说父子俩又要进山,部落里好几户人家提前来打了招呼,叶子可是要多摘一些的,各家里的存货也已经快要见底了。
的确,经过了一个冬天的消耗,家家的叶子均已经所剩不多,因此父子俩此趟行程可谓是肩负了多家的重托。
父子俩收拾好了行装,就在一个早晨出发了,他们在家族的两个女人注视下渐渐远离了部落。直至走出了好远,拓布回过头来看到阿妈和阿奶的身影仍然站立于北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