倚着车窗打哈欠,眼皮子直打架。
一夜没睡,紧张过去之后,就是全身的疲惫。
可她一闭上眼,又是血肉乱飞的场景。
她听杜吏说,小桃虽保住一条命,但伤势严重,已经被裴二送走养伤,怕是两人有段时日见不上了。
这车里猛然间少了个说话的人,沈相宜难免有些空落落地。
况且眼前……
“我说胡先生啊,流寇不管你饭吗?”
这山羊胡老先生里外穿得没一件合季节的,脱掉外面满是泥土蓑衣,里面竟然是一件露着棉絮的冬日袄子,这军师也着实混得够寒碜的。
只见他甩开膀子,闷头吃着昨日剩的烤兔腿,那架势,是要把自己往死里吃得感觉。
“唉,但凡有口吃的,这还能落草为寇?再说老小不知道还能活多久啊,多吃一口算一口”
说着老先生砸吧了两下嘴,“还有么?”
沈相宜眼角抽了抽:“你这个吃法,是真怕死啊。”
经询问,这位山羊胡老先生姓胡,是流寇首领的谋士。
之前流匪所有的排兵布阵,口号宣传,都是老先生的杰作。
本来裴二要杀他。
但这胡先生先是没一点骨气求饶,再和裴二密谈了个把时辰后,也不知道两人说了些什么,反正裴二出来就换了口风,此人杀不得。
后来裴二同三皇子单独去谈事,他就把这胡先生先留到了她车上。
这胡先生心理素质极好,一上来就喊饿,完全没有自己是俘虏的自觉。
“怕,你们年轻人不懂,人到老了,就会愈发贪心,愈发惜命,刚老小见那裴二郎跟见了阎王爷一样。”
胡先生撸了撸他那小把胡子,心有余悸地说。
沈相宜纳闷地问:
“你怎知带兵的是谁”
胡先生翻了个白眼,吹吹胡子道:
“从你们上山我就知道了,四轱辘的太平车,马都是西北的好马,一看就是京城来的。你算算,这个时节朝廷能派来寿州赈灾的还有谁,奈何那流寇头子是个草夫,不听劝。”
说到这里,胡先生把双手塞进自己的棉衣里,一边抓虱子,一边看了眼窗外道:
“诶,妮子,你在汴京见过那三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