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春天,我和一个十六岁的少年在燕南山上的桃树畔定下鸳盟,日日相会,携手为伴,他有时也会偷偷地、或是光明正大地亲吻我,如同凉州的许多少年、少女们。
可我已不再年少,这始终是我心里的一道坎儿。
他虽从未打探过我的任何事,但我想我应当告诉他我的年龄、我的身份。
我郑重地对他说,阿衡,我二十九岁了。
他笑得风轻云淡,那有什么关系?我喜欢的是你,只是你。
我瞬间释然,觉得不必再多说什么。
他看着我,笑容渐渐隐去,眉宇之间浮起一片哀伤,说,廖清,我有许多见不得光的秘密,眼下还没法告诉你。
我什么也没说,只踮起脚,轻轻地吻住他的唇,心尖儿微颤。
他拥住我,加深了这个吻,舌齿交缠时,我听到我的心,跳得极快。
桃花快谢的时候,温衡说,廖清,待我完成了使命,便来娶你,不会太久,你等我。
我说,好。
次日,我进了宫,与王兄说,我找到想要与之厮守一生的人了。
王兄怔了好半晌,才问,他姓甚名谁,何方人氏,什么家世,作甚营生?
除了他的名字,其他的我一概不知,只说,他名唤温衡,字桓之。
“温衡?”王兄愕然,神情变了几变,“太书院看管书库的那个小学士?”
我摇头说,我不晓得他是否在太书院,他未曾与我说起过。
王兄问,他可是相貌生得极为俊俏?
我点了点头。
王兄面色骤然一沉,抿着唇不说话,似极力隐忍着什么,过得良久,方道:“清儿,你若喜欢年轻貌美的小郎君,寡人命人寻几个面首送给你亦非不可。”
我说,与相貌无关。
王兄勃然大怒,生平第一次,他对我发了火,厉声喝斥道:“寡人绝无可能允你嫁给那种人!你趁早死了这份儿心!”
我感到不解,问,为何?
王兄决然道:“清儿,你根本不晓得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他配不上你。”
我明白,并非我有多么好,只是在王兄眼中,大抵这世上没有哪个男子能配得上我。
我争辩,王兄,我清楚他的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