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久候了,请。”
他今日身着素净白衣,手持白羽扇,未曾束发,一头银丝以发带绑着,披于脑后。阳光洒在他面上、颈上、手上,照得皮肤愈发显得白皙,白得失真,宛如透明。
大抵因穿着举止都较平日随意,他看上去少了那分杀伐决断的狠厉之气,凭生出一派宁静淡泊的气度,旷似林间隐士,逸如世外仙君。
甫入帐中,一股药味儿便扑面而来,门窗虽已尽开,可那股子药味儿仍弥漫不去,久久不散。
刘恕看向梅轻雪,低声问道:“梅卿病了?”
“旧疾,无妨。”梅轻雪蜻蜓点水般带过话茬儿,“公子请坐。”
二人先后入座,梅轻雪问道:“公子来此何事?”
刘恕言简意赅地道:“刘珩即位为王,命姜镇川率兵十万,赴祁山迎战。”
梅轻雪沉吟道:“姜镇川?刘珩竟连姜家的人都起用了,足见无人可用矣。”
刘恕道:“姜镇川此前虽未得重用,但此人足智多谋,城府极深,不可小觑。”
梅轻雪思索一番,道:“对付他或可从朝中下手,公子有法子么?”
刘恕略笑了一笑,道:“刘珩与孤纠缠了十数年,孤太了解他了,刘家人自大和多疑的通病在他身上体现得最充分,只消孤频繁地给姜镇川写信、送礼、示好,再买通内侍官吹吹耳边风,刘珩焉能不生疑心?便是眼下不得不依仗姜镇川,也必定处处掣肘、使绊子,教他不好过。”
“如此再好不过。”梅轻雪微微颔首,轻摇羽扇,道,“短期内的局势是,梁国虽立新君,但政局仍处动荡之中,而我军据东境,根基已成。双方各有胜算,各方势力定会再观望一阵,以决定去向。”
刘恕沉声道:“不错。孤此前修书与数位有过交道的刺史试探,这些人皆与孤玩弄虚虚实实的那一套,既不言降,亦不言战。”
梅轻雪道:“如今我军当改变策略,不宜攻城略地,而须以战立威、速战速决。”
刘恕凝神细思,梅轻雪又道:“公子,东面防御工事、兵员调派皆已完成,我军须尽快西进,务必将战线推过祁山。我军一旦越过祁山,便意味着已攻占了梁国的半壁江山,距凉州仅隔一条恒河,不论对提升士气,还是威慑梁军,皆有着重大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