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至斯,在这样一副惊世容颜上,刻下如此狰狞丑陋的痕印?
楚王阴沉着脸,质问道:“萧卿,这是怎么回事?”
萧亦城失了神地盯着颜舜华,唇抿成一线,似是极力隐忍着、克制着什么,那张冷峻的脸上,比安城所见之时,更多了些纵横丘壑,看着苍老了许多。过了短暂的一刹,他方别过眼,有些吃力地道:“我……我不知。”
楚王皱着眉头,冷声道,“寡人命你将颜舜华‘毫发无伤’地带回郢都,这些时日,她亦由你亲自看管,出了这等事,你竟然说不知?”
萧亦城见楚王发怒,跪了下来,以头着地,却缄口不言。
“大王,此事与萧将军无关。”
楚王冷眼看向颜舜华,等着她说下去。
颜舜华道:“越国颓危之时,先故越王为防妾身落入楚军手中,遭受羞辱,扫他颜面,便赐給妾身一味毒药,一旦安城破,便服下毒药。此毒非但致命,更可损毁人全身肌理毛发,不留全尸,以保清白。”
她垂了眸子,顿了一顿,道:“当日安城破时,夫人公子们四散逃亡,妾身亲眼目睹先故越王自刎于靖阳殿,心中凄惶,便将药丸吞下,一心求死。”
“可萧将军攻破王宫,太快了……”颜舜华的语气里透着被宿命牵引般的无力和无奈,“萧将军赶到后,设法将妾身体内的毒药逼了出来,又请名医来治疗,妾身大病数日后,脸上和身上落了些淡淡的青印,便无碍了。至于脸上的印子,敷些粉也瞧不甚分明。许是毒未解干净,昨日脸上和身上几处印子突然大痛,裂开了口子,淌出了乌血,今日便成了这幅模样。”
颜舜华凄然一叹,道:“大王,妾身命煞,委实与人无尤。”
楚王将信将疑地道:“萧卿,可确有其事?”
萧亦城道:“破安城后,颜氏确曾服毒自尽,此事军中医倌和众将皆知。”
楚王沉吟半晌,道:“既如此,这桩婚事,便作罢了。”
颜舜华道:“大王,妾身斗胆,还有一事相求。”
楚王眉头微蹙,神情冷冽,颇有警示之色,道:“今日列国贵使在此,若非要紧的事,可他日再议。”
陶铸忽道:“夜宴又不谈甚国家大事,且听她说些什么,倒也无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