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平安的福气。
小树疑惑地道:“姑姑在想什么?如此出神?”
“没什么。”我笑了笑,他们眼下都还小,各自造化如何,远未可知,“随我走一趟。”
到了屈湘儿住处,只见大门紧锁,门上仍挂着那块“今日外出”的牌子,却不知是昨日未归还是今日又出去了。
回到驿栈时,平远和平安仍睡着,他二人经过这番折腾,身心俱疲,我哪忍心打扰?可直到酉时,平安早已醒了,平远却仍未醒,我寻思着,平远这一日来,粒米未进,好歹喊他起来吃些饭菜再睡。哪知叫了半天,他也不应。
我心生不妙的预感,俯下身,一摸他的手,竟是冰冷如铁,再去探他鼻息,却已无气了。
“绘、绘梦,你可一直守在此处?”我惊骇地问。
绘梦大约也察觉到不对劲,惊慌失措地跪了下来,颤声道:“姑姑,我未曾走开半步!”
我竭力维持平静:“去唤小树来。”
绘梦爬了起来,跌跌撞撞地跑了出去,不多时,小树急急赶来,一下子扑到平远身上,哆嗦着伸出手去拿他脉搏,脸色霎时惨白,久久不能言语。
平安去摇平远的手,嘟着嘴撒娇道:“爷爷,你这个大懒虫,莫睡了,你都睡了好久了!”
见平远不理她,平安茫然地瞪大了眼睛,目光在我、绘梦和小树三人身上不停逡巡:“爷爷怎么了?”无人回答她,气氛安静得落针可闻。
“先回紫府罢。”
我拍了拍小树的肩膀,他的身子正在不住颤抖,我了解小树,他性子隐忍,素来冷静沉着,我还是头回见他失态至此。我搂住小树的肩膀,轻声道:“小树,振作些。”
小树低垂着头,牙齿死命咬着嘴唇,唇上须臾沁出了一颗颗鲜红的血珠,迂久,他才又轻又缓地点了下头。
平远的后事由梁泓一手操办。
复、殓、殡、葬、服丧,礼仪周全,滴水不漏。
头一日行复、殓之礼,即为:招魂、沐浴、服哀衣、入棺。
入殓之后,行殡礼,停棺三日。
三日后,平远下葬。
一直蒙昧无知的平安,好像突然就明白了“死亡”二字的含义,拼了命地抱住棺材,嚎啕大哭,不让任何人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