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砚身上的伤口结了痂,凸起的腹部也平坦了些,看着不那么可怖了。
谷芳查探过后,同前一日一样,施针喂药,之后在屋内煮上酒、醋和草药,又给他盖了薄被,尔后将屋内的门窗尽数打开,迎接着风和阳光。
我将手小心地覆在黎砚的手背上,柔声道:“多多,快醒来罢。”
黎砚的嘴唇极轻地动了一下,这细微的表情变化被我迅速捕捉到了,心念电转,轻声道:“多多,一切都过去了。”
天亮了,黑暗终会过去,我们都将迎来明天。
手心里,黎砚的手微微颤抖着,我轻轻握住他的手,呼唤道:“多多,醒来……”
黎砚蓦地睁开了眼,喉中发出类似于野兽的嘶鸣咆哮,猛地甩脱我的手,剧烈地挣扎起来,大口地喘着粗气。
我忙安抚道:“多多,别怕,是我!”
黎砚闻言,瞪着一双无神的眸子,呆愣许久,脸色倏然变得惨白,又是惊愕又是恐惧,嘶声道:“你、你……”
一个“你”字在他口中翻来覆去,终于,他缓慢而艰难地道出了后面的话语:“你为何在、在此处?盘疾那狗贼是不是也把你……把你……”
我眼眶发酸,摇了摇头,哽声道:“多多,我很好。”
黎砚双目逡巡四顾,那双美丽的凤眸中,没有一丝光彩,沐浴在阳光中的面庞,宛如透明。美人如玉,又岂止如玉般纯净清透,更如玉般脆弱易碎。
我再度握住他的手,轻声道:“我在这,我们很安全。”
黎砚没有说话,只是偏过了头,似乎想要看我,目光却与我错身而过,落在我身后的某处。
“喝么?”我问道,谷芳交代过,若是他醒了,便喂些水给他。
黎砚点了点头,抿了下干燥的嘴唇。
我端了水来,用勺子舀了,一点点喂给他喝。
黎砚喝了几口水,道:“我昏迷时,娘亲来过,她给我抹药,还给我唱歌。”
我拿着勺子的手一抖,水不小心漾了出来,洒在了他身上,黎砚几不可见地微微一笑,旋又转过身,低声道了句:“阿姐。”
声音很小,可我却听得分明。
“多多,可不可以再叫一次?”
“阿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