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来白清嘉也是做多了债主:就近说, 前几日徐冰洁便刚刚又哭又闹地给她道过歉;推远些,她那二房的姐姐也曾拖家带口跑到门上来请她原谅。
外人皆以为做债主听人讨饶是桩难得的美事,殊不知这些声泪俱下的场面都十分骇人, 尤其若碰上丁务真这样面目可憎不讨喜的冤种, 便更要教人头疼不已左右为难了。
“丁教务长这是做什么,”她已觉得无趣、巴不得眼前这人赶紧走了, “小小过节罢了, 说不上是什么罪, 可别搞这些哭哭啼啼的把戏。”
丁务真却更来劲, 一听“哭哭啼啼”四个字眼里就直接掉下了豆大的泪, 看着白清嘉便又开始了陈词:“白小姐,我、我当初真是有眼不识泰山, 竟做出那等荒唐愚蠢的烂事!得亏您宽宏大量没有同我计较,这才让我有了迷途知返的机会!”
白清嘉一听皱眉,心说自己这么小肚鸡肠的人什么时候宽宏大量了, 接着就看到对方用那双汗哒哒的手颤巍巍地举起了一本书, 一边试图朝她递过来一边继续说:“这是您的译作, 已经定稿装帧有了样子,倘若小姐过目后尚算满意我便去通知书馆, 他们很快便能印刷出版销到书店里去了!”
这回白清嘉真是愣住了,低头看着递到自己眼前的书半晌都没有回过神。
——那是一本很厚实的书,装帧精美漂亮,墨绿色的封面上用烫金的大字写着“忏悔录”,一侧又端端正正清清楚楚地写着两列小字, 前一列是“【法】卢梭著”, 后一列是“白清嘉译”。
“白清嘉”。
……她的名字。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 明明都是写过千百遍的名字了, 可当看到它被工工整整地印刷在书籍上时她还是感到了一种陌生——诧异、茫然、无所适从……什么奇奇怪怪的感觉都有。
她是有些出神了、都忘了要搭理丁务真,只缓慢地伸手接过了她的书,真实的触感使她的心跳渐渐加快;她默默地抚摸了一阵那几个烫金的字,接着又小心翼翼地翻开了书页,只见扉页上写着两列很清楚的字——
“向卓越的法兰西思想家卢梭先生致敬”。
“向筚路蓝缕的翻译者白清嘉女士致敬”。
“女士”……
这两个字让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