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二少爷的性子一向难伺候, 若搁在平时恐怕少不了要挑剔自己这位未来的妹婿几句,今夜却不知何故有些沉默,只坐在明亮气派的餐厅里一根接一根地抽着烟, 那双漂亮的狐狸眼里依然噙着笑,只是谁都看得出他的心思不在这儿。
白老先生的心思倒是在, 可惜如今他却说不了话, 纵然有许多感慨也只能憋在心里, 面上仅在点头微笑。
徐三……
他的确没想到他会有这么大的造化, 当初只不过是徐振身边一个不起眼的养子,如今却摇身一变成了声震一方的巡阅使将军;他曾多么不愿让自己的小女儿和他扯上干系, 如今自己一家却又都不得不仰赖人家的荫蔽, 真正是世事无常难以预计。
他已从夫人那里大致听闻了在皖南发生的一系列变故、深知对方已然成了自家的恩人,而清嘉又一直喜欢他喜欢得紧,这桩姻缘恐怕已是板上钉钉不容再拆了——白宏景当然希望女儿可以嫁给一个位高权重的人物, 可经历过颠覆的他已然承受不起更多的风浪,比起泼天的富贵他更渴望安稳的宁静, 军队不比商门, 他们一旦出事,那后果……
他沉沉地叹气,看着徐冰砚的眼神也是十分复杂, 这种隔阂被宴席上欢腾的气氛略微遮掩了些, 可终归还是显得有些沉重。
——徐冰砚也感觉到了这种沉重。
他就坐在白清嘉身边、四周围绕的都是她的家人, 自父母和姐姐离世之后他便再也没有参加过这样的家宴, 眼下其实对这样的热闹和温馨也感到些许不适应;他不太确定自己是否能够被接纳, 大人们的掩饰往往很高明、即便真的心存芥蒂表面上看起来也会客客气气, 孩子们就诚实多了, 他们一句话也不肯跟他说、只会偶尔抬起眼睛偷偷看他, 小脸儿都绷得紧紧的,大约也都有些害怕他。
贺敏之对他倒是颇为照顾,但还依照礼节一口一个“将军”的叫他,他听着实在不自在,遂也试图请对方改口直呼自己的姓名;要开口时餐厅外却匆匆走进一个人来,径直便朝白二少爷而去、附在他耳边低声说了句什么,众人只见他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神情亦有些难以捉摸。
“清远……”贺敏之的心又跟着揪起来了,“是、是出什么事了么?”
谁不知道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