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后, 白清嘉拿到了自己第一个月的工钱——十五大洋。
那钱看起来又旧又脏,完全比不上以往几十年她从家里拿到的那些簇新的钱——天晓得鼎盛的白家有多铺张,凡是要过主人家手的东西都恨不得要逐一喷上西洋香水, 一口气香上个十年八年才好。
……可就是这些斑斑驳驳的钱币让白清嘉感到无比幸福。
她从未觉得钱是如此珍贵,是要用日复一日的辛劳来交换的, 拿到它的那一刻她甚至有些鼻酸,也不知道是因为激动还是别的什么。
戏班子里的人都瞧出了她的喜悦, 年长的几位一直带着善意调侃她,恭喜她终于赚到了月钱;只有几个年轻的小戏子对她很轻蔑,其中一个叫明春的还在冷嘲热讽, 说:“上不了台面的乡巴佬,难道这辈子没见过钱?几个子儿就满足的人活该受一辈子穷。”
这话可真不知深浅,这么说的人恐怕都想象不到被她嘲讽的人曾经过着多么贵不可言的生活;夏虫不可语冰, 白清嘉甚至都懒得跟她搭腔, 径自和几位和善的长辈说起了话,反而更把明春气得够呛。
她对白清嘉的成见也是由来已久了。
像她这样的小角儿, 倘若不像凤笙那样交了好运遇上一个肯捧自己的贵人,那便要在戏班子里苦哈哈地唱一辈子戏, 到老也不温不火没名气, 等人老珠黄唱不动了便彻底没了进项。
她可不愿意这样,自然得想法子去碰个贵人——这法子可多呢, 从台上下来的时候总会时不时碰上台下看戏的递来的条子, 邀她这鲜嫩的小戏子到包房里春风一度;她经常会应约而去,赚到的“赏钱”可比规规矩矩唱戏多得多了。
可最近这个姓白的狐狸精来了,明明连台都上不了、只偶尔露脸帮忙搬个桌子椅子, 却还是勾得下作的男人们趋之若鹜, 好几回约她的客人在完事之后都会跟她打听, 还让她帮忙给那姓白的带条子!
这……这真是奇耻大辱!
难道她堂堂一个小花旦,还不如一个在戏班子里打杂的狐狸精了?
她可真介怀,渐渐地便越发看白清嘉不顺眼,后来架不住急色的恩丨客催促,还是勉为其难给白清嘉递过一回条子——结果呢?这狐狸精是怎么报答她的?
她连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