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际白小姐对此事的斟酌还是过于简单了, 没能将社交场的复杂尽数考虑在内。
如今的袁政府可并不多么得人望,知识界对其非议尤重,学生们更是时不时就要跑到大街上去游行, 程故秋一个北大的国文科教员,怎么会去曾副参谋长的晚宴上露脸?那可是袁大总统亲封的上将军,他办的宴会连严校长都婉言谢绝了。
白家人却是上赶着要去的, 白清嘉还记得前几天父亲和长兄收到请帖时那激动的神情, 似乎自得于在北京社交界站稳了脚跟,当时她瞧着还不觉得如何,眼下见了程故秋的风骨才深感汗颜,以至于……尴尬得有些脸热。
面颊微微泛红的白小姐总是美得令人失语,恰如一丛丛白木槿刹那间开满了, 春色如许令人迷醉, 就算正经如程故秋也难免有些晃神, 一时有些说不出话,也忘记再去介怀白小姐身后的家族是怎样支持大总统了。
因有这样一番情境铺陈在前,白清嘉便对赴曾副参谋长的晚宴表现出了些许拒斥, 但这也没什么用的,终归还是被父亲捉了去,在傅家官邸的角落坐着喝果汁。
曾副参谋长是军政高官, 是以今日来的也不乏军中将领,几乎都着军礼服,一眼看过去便知身份, 楚河汉界历历分明。
军装么, 无非全是那个样子,无论谁穿上都会显得板正精神一些,令原本只有三四分的皮囊也陡然变成五六分了。白小姐心中不以为意, 觉得自己之前是着了衣装的道,才不是真对那个男人有什么好感,可无聊出神时眼前却又时不时冒出他的身影,肃穆又冷沉,英挺且端正,似总有种其他穿军装的军官没有的味道。
白小姐撇撇嘴,对自己蓦然想起对方这件事感到很不高兴,美丽的眼睛里带上了些许情绪,在场的男士们却不懂得看眼色,还有不少想凑上来想请她跳舞,她一一拒绝了,对那些穿着军装的军官还尤其凶呢。
明眼人一瞧便晓得这位小姐今夜无心玩乐、该老老实实避开她才好,未料偏偏有那脾气拧的不信邪,硬要上前跟她纠缠一番,还是个模样颇为俊俏的年轻陆军军官,剑眉星目颇显英气,径直端着香槟在她旁边的椅子上坐下了,笑得可甜,问她可否赏光同他一起跳支舞。
白小姐心中笑嗤了一声“登徒子”,不料还未张嘴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