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阳不答,却从她带来的袋子中,拿出一只细长的青黛,笑道:“妹妹,我还没给你描过眉。”
沈兰会意,从房中把端出一面镜子,坐直,微眯眼睛。
赵阳把垂下的袖口一折,便俯下身,细细地给沈兰打阴影。
沈兰没意识地屏住呼吸,赵阳身上的香气非但不刺鼻,还很叫人舒服,这才是真正的“香气盈袖”。不知是什么香,不过沈兰觉得,这香约莫是赵阳自己调制,是“非卖品”。
“好了。”不多时,赵阳放下青黛。
沈兰看了一眼镜子中的自己,赵阳为她画的应当是远山眉,竟把平日里暴躁掩盖许多,衬得清秀可人。无怪乎现代时眉毛和口红是必备。
“谢谢赵姐姐。”
“你平日里忙东忙西,总不太记得打扮自己。”赵阳道,“不过,你这样,便很好。
女为悦己者容,话是这样说,咱们大楚女子却是为所有人妆容,认识的,不认识的。闺阁冷清,外出限制又颇多,不失为消磨时间的法子。只可惜红颜易逝,此种寄托,打从一开始,便没什么盼头。”
沈兰静听赵阳说话,总觉现在是该下雨的。可天气又好得很。
她想说话,又知赵阳此时,大概不需她说什么。
“我与他情意最浓时,他也曾这样为我描眉梳妆,还道要与我这样天长地久地过一辈子。”赵阳笑道,“可我不愿做妾。我娘说我不知好歹。”
“他家庭院那么大,女人又那样多,院子后面的河水里都是漂浮着的脂粉。若是每人每天都要描眉,我何时能用上我的青黛。恐怕他还没描完,就先累死了,我更不愿做寡妇。”
说到这,赵阳笑,沈兰也笑。“要散时,他对我多少还有些情意在,便给我些银子做盘缠归家,叫我日后好好过活。我收得很理得心安,却没依他言回家,在此盘下一间店铺,从此做起了生意。”
“我做得风生水起,他夫人竟都过来买过许多,但他却不曾来过。”赵阳道,“他毕竟已做了军营主将,想来初见时不过尔尔。”
“主将……”沈兰身上再涌起久违的战栗感,“是五军营吗?”
“不错。”
自赵阳走后,沈兰一直魂不守舍,直到萧宁回来,才如梦初醒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