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琼起得很早,她已经烧水做了饭,鸡才开始打鸣。
鹿家除了小弟鹿秀,其余人是没有资格躲懒的,其中鹿琼又必须最勤快,不过今天鹿秀难得起早,他进了厨房,很不客气地舀了一大碗粥,两口喝完了,一抹嘴巴准备出门。
出门前,他不知道想到什么,就着泛白的天色打量了几眼鹿琼,嘿的冷笑了一声。
鹿琼垂着眼,只当没听到,把饭摆好,又过了一会儿,鹿老爹和朱氏、鹿慧依次出来,各自喝了粥,去做自己的活计了,等所有人都吃了饭,最后锅底一点锅巴才是鹿琼的早餐。
——这也是她的小心机,鹿家人都不爱吃焦糊,如果没有锅巴,鹿琼是没有早饭的,可顿顿有锅巴就会挨打,还会没有第二顿饭,怎么把握这个度,鹿琼花了几年才琢磨透彻。
等所有人都出了门,鹿琼也要出门了。
宝丰县不大,鹿家村是宝丰县里的富村,离县城也不远,走路过去约莫半个时辰,鹿琼把铜板装进袄里,低头快走。
她脚步称得上轻快——今天她要去给姐姐写信。
鹿琼不识字,但她也有自己的办法,每年,她会请一个老童生帮忙写信,然后把信托付给一队向北的商队,他们和鹿大姐夫家有些生意往来,每年会在宝丰停留半个月,给鹿琼她姐姐的消息,外加带走鹿琼的信,放到北边鹿大姐夫的商铺里。
鹿琼已经这样做两年了。
钱是偷偷攒下来的,许秀才那边的活,从去年开始就涨成十五铜板一次,鹿琼没和鹿慧说,还按十铜板一次交,自己一次就能攒下五个,时间久了,居然也有一小小匣子。
老童生就住在城边,进城要一个铜板,九个铜板是老童生的润笔费,鹿琼熟门熟路地找过去,可却发现老童生家居然换了门。
是实木的,刷得很红,非常气派威武。
老童生是很穷苦的,出于一种同是穷苦人的怜悯才会帮鹿琼写信,他绝对换不起这样的大门,鹿琼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她正在踌躇要不要敲门问问,旁边的小院里探出来一个带着抹额梳着灰白发髻的脑袋。
是邻居大娘,她道:“是找程童生么?莫找啦,程童生三个月前已被儿子接走,去享福啦。”
“去了哪?这我哪知道,老童生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