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绥点点头,绕过影壁后脚一拐,转而向居室走去。
回到厢房,他将大氅随意挂到衣架上,唤来仆役打热水,沐浴更衣后方来到凝萃轩。
此时,杨正平与崔四正喝到兴头上,见他过来,二人皆敛住声,正要从蒲团爬起来行礼,却被他一手按住。
“无需多礼。”
杨正平憨笑着坐下,如他这般行军打仗之人素来不讲究文人那一套,可初见陆绥时,大伙顾忌着他是文士出身,是以在他面前总有些畏手畏脚。
可后来他发现,这位看似文弱的郎君与他们想象的大相径庭。
边关条件艰苦,如他这样的糙汉初去时尚不能适应,可陆绥与将士们同吃同住,从未抱怨过什么。
而他原本大可在长安城安安稳稳做个文官,吃朝廷俸禄,过太平日子。
忆起往事,杨正平心生感慨,提起酒壶为陆绥斟了杯酒。
“今日天寒地冻的,末将来找将军讨杯酒吃。”
陆绥在案前盘腿落座,右手握刀将碟中羊肉割下几大块,“别的没有,酒肉管够。”
崔四知道两位将军有正事要谈,于是极有眼色地起身:“奴出去让人再备些下酒菜来。”
“去吧。”
屋外大雪连天,房中温暖如春,炉上煮着陈酿,二人从边关战事谈到朝廷法令。
酒过三巡,杨正平明显有了醉意,说话时都有些不大利索。
“听崔四说,将军已找到画像上的小娘子了?”
“没。”陆绥扶袖斟酒,眉眼平静,“只是有几分相似,并非我要找之人。”
杨正平抽出右腿,胳膊随意搭至膝上,笑道:“末将跟随将军这么久,还从未见过将军对敌军以外的人这么在意过。”
陆绥不置可否,如今内忧外患,所谓攘外必先安内,于他而言,那梦中妖后与仇寇并无二异。
他端酒痛饮而下,郑重其事道:“让画师照着画像再多描摹一些,搜查时,除却良人女子,平康坊北里各曲也不能放过,包括西市胡姬。”
听到这话,杨正平苦了脸,掰着手指说道:“大将军,长安城共一百零八坊,每日来来往往的商队更是数不胜数,单凭一张画像找人,恐怕没那么容易。况且这世上相似之人何其多,不知这小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