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盛的六月天气,烈日如同熔化的金丸,刺眼的阳光火焰般烤在板结的土地上,直叫人觉得酷暑难消。
黄泥屋外,光膀子的中年汉子头戴蓑帽,手里抱一捆麦秸,一旁穿麻布短褐的妇人高举双臂为他打扇。他们正要为泥屋重铺一层顶盖,以免晒坏屋里头那位娇生惯养的祖宗。
“难办,麦秸杆子只剩这么多,勉强铺满,遮阳难说。”
汉子数着杆子皱眉,妇人也面露难色,坐在屋内的少女却一言不发,仿佛不为他们的愁苦所动。
泥屋唯一的门堪堪开了一半,露出少女玲珑的侧脸,她正低头沉思些什么。
少女有一副极美的样貌,脸蛋儿比附近镇上最柔嫩的鲜花还要妍丽,她的肌肤白净得像玉,乌发宛如绸缎一般细腻光泽。穷乡僻壤的破落屋里坐着这样一位富贵小姐,乍看上去显得十分割裂。
沈大家的一边打扇,一边又忍不住往屋内忘了一眼,那祖宗仍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妇人用蒲扇敲了敲她男人右肩。
“要不咱还是进去陪陪怡丫头,”她朝屋内扭了扭眼珠,“这都两天了,丫头半个字不曾说过。”
沈大不甚乐意地动了动肩,扶了梯子便攀上屋顶去,“要陪你陪,我可不想被甩脸子。”
“怎么是甩脸子呢,这可是咱们的亲闺女,哪有当老子的这样说自己闺女的?”妇人跺脚啐道。
她忽然想起什么,昂脸压低了声说,“沈大,你不会还想着原来那个吧,我劝你长点心。那翠丫头一听进京脸都变了,哪会惦记着你这乡下爹?”
“记不记着都不关我事。”沈大背对着妇人,兀自蹲身,他动作麻利地将长杆铺开,“但这个,就是比不上翠丫头好。吃我的睡我的,还不肯叫声爹娘。”
屋内的少女名唤沈怡然,是沈大与他媳妇的亲生丫头,但实际上沈氏夫妻与她并不相熟,只因她十五年来皆长于镇北侯府,从未与他们有过交集。
两日前,京里忽然来了一堆陌生人,村中里正亲自将他们带到沈大屋头。
这些人将一名仙女儿般的姑娘丢给沈氏夫妻,又把他们养了十五年的沈翠儿带走,说是当年镇北侯府少夫人与沈大家的同时同地生产,混乱间产婆不慎将女婴抱错。
如今翠姑娘明珠还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