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禅师说话云山雾罩,李修宁年纪太小,有些听不太懂,总结起来大约便是四个字:运道不好。
她把竹签放在红叶上,顺水漂流远去,好似这般便能连带着一起丢掉不好的运道。
水边几竿翠竹簌簌作响,一只手穿过翠竹伸入水面,舀起颤颤巍巍的红叶,拿出竹签。
“洪尘岁月一场梦,镜花水月孰为真?”压在花丛中醒酒的人启唇读完,笑了一声,“都说了人生如梦,又何必在乎真假?几十年过去人人都是一抔黄土,随风一撒,半点痕迹不留。”
说话的人藏身在茂密花草中,一只腿搭在另一只腿的膝盖上翘起来,声音嘶哑,难以辨认是男是女,依稀能看出来是个身量颀长风华正茂的少年。
李修宁吓得后退了好大一步,一边喊小黄门一边质问躲在草堆里的人:“你是谁?”
筋骨分明的手分开花花草草,少年现出庐山真面目,眉眼俊秀飞扬,脸颊晕红,褐发微卷,乱糟糟地散落下来,嘴角挂着放浪形骸的戏谑笑意,醉酒后看人的眼神赤裸裸,坦荡荡。
“小孩,你哭什么?”
李修宁这才想起擦干脸上泪痕,她郡主的面子挂不住,涨红脸反驳:“我没有哭!”
少年噗嗤一笑,点点头道:“好好,是我看错了,不过是一句寺庙用来赚香油钱的破签文,不喜欢不信就是。小孩,我告诉你,这个世道啊,求神拜佛最无用,眼泪也无用,你求了也是白求,哭了也是白哭。”
西京信佛的有,信道的也有,李修宁是头一次碰到胆敢不敬神佛的人,惊讶得张大嘴,忘记言语。
那怎样才会有用?
少年似乎看穿李修宁想法,醉醺醺的脸露出奇怪的笑:“想要什么,便自己去争,去抢,用尽一切手段,倘若最后仍然得不到,至少死而无憾,不是吗?”
小黄门赶过来,怒斥不守规矩的少年:“大胆!你是何人,竟敢擅闯宫闱,冒犯郡主?”
少年东歪西扭地站起身,在身上摸了摸,找到一把匕首扔到李修宁脚边,转过身飘然而去,消失前摆了摆手简单道别。
“小孩,相逢是缘,送你一件礼物,拿起来保护自己,下次碰到可莫要哭鼻子了。”
李修宁眼中泪光闪烁,嘴角却有延绵不尽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