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随着阮籍走过中门,内院里有好一些人,有男有女,还有一些孩童,这些人一见了她,皆作惊讶状。这其中以一年轻的娘子最为激动,她被一三十出头的妇人搀扶着从房屋内走出来,一见到黄梨就怔住了,不敢置信地看着她,而后轻轻地挣脱了二嫂的搀扶,颤巍巍地向她走去:
“你……你果真还活着!”
我活着的呀!
黄梨见那娘子与自己年龄相仿,头上发髻用灰色的头巾包裹着,印象中她二人因年龄相仿互敬过酒。这时见她瞪目结舌地瞪着自己,那模样就像要将自己生呑活剥了一样。她有些害怕,努力平定情绪,朝那娘子点头并重重地“嗯”了一声。
那娘子突然激动起来,一把抓住她的手,眼中全是悲愤之情:“那你来看看,我男人怎么变成这样子了!”说着,一把将她拽进了屋。她二人年龄一般大,但这娘子常年干农活,她的力气不是黄梨可以比的。
其他人都没料到那娘子会突然拖人,生怕起了变故,赶紧跟在二女身后进了屋。
这间民居被封得严严实实,一点缝隙都没有,屋里空气浑浊无比,如果原来还有生气的话,此时就像被笼罩上了一层死亡的气息。
“你看看他现在变成什么样子了,他是跟你们一道走的!”
那娘子拖住黄梨的手往床的方向一用力,黄梨被她往前一带,一个不稳,跌在了床边。她不由得怒火中烧,正要回身骂她一句,却瞅见床上的人蠕动了一下,这应该称其为人吧,因为他像人一样苟延残喘着。
黄梨全身突然不动了,就像是被人定住了一样,她呆呆地望着床上那人,她心口像是有什么压着,紧紧地连口气也吐不出。
床上的是一个男人,这男人很瘦很瘦,全身的肉就像被人一遍一遍地剔除了,只剩下骨头和一张皮了。他的双眼看不到丝毫神彩,呆楞楞地盯着顶棚。因脸上无肉,脸颊和眼窝全塌陷了下来,整张脸上除了他的鼻子外只有两个密布着血丝的眼球外凸着,使他的模样看起来异常恐怖。
这时,这双眼睛骨碌碌地转了一个方向,猛然盯着入侵者。
黄梨从没见过这样恐怖的眼睛,就像随时都会挣脱眼框的束缚落在她的身上一样。她“啊”的一声惨叫,如弹簧般弹了起来,跟着连退几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