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禽牧北命人封锁了灵慧寺,任何人都不得出门。贺兰山这一带除了这座寺庙,方圆百里荒无人烟。这条峡谷更是臭名昭著的死亡之谷,不但地势险要,极难进出,更因为常年有猛兽出没,普通的猎户连白天都不敢来。米禽牧北的手下把米禽岚邵带到峡谷的腹地后,便赶紧离开,留下他一人半死不活地躺在幽暗潮湿长满荆棘的草丛中,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处置完父亲之后,米禽牧北再次登上山峰,来到了后山悬崖边的那块大岩石上——这是他每次到灵慧寺都会独自前往的去处。
十年前,他的大哥从这里摔了下去,他趴在峭壁上对着山谷哭了整整一个晚上。而现在,他的父亲就躺在那片山谷中,他再次来到悬崖边,坐了整整一夜。
这一夜,他自然是没有哭。
漆黑漫长的深秋之夜,寒意渐浓。峡谷中时不时传来豺狼虎豹的呼啸,惊起一群乌鸦在暗淡的月光下鬼影一般地四处飞散,凄厉的惨叫声在空旷的山谷中不断回荡。
米禽牧北凝视着眼前幽深的山谷。这山谷还跟十年前一模一样,就像一只巨型怪兽狰狞地张着黑洞洞的大嘴,要把一切看到它的活物都吞噬进去,就像十年前那个脆弱无助的小孩眼睁睁地看着它吞噬掉自己的大哥一样。
可十年后的今天,当长大后的小孩再次注视这只怪兽时,他却开始发笑,笑这只怪兽不过如此。他亲手把自己的父亲扔到了怪兽的口中,只为欣赏他被撕碎,被啃噬,被摧残得血肉模糊的惨状。
原来不知不觉中,他自己也变成了这样一头怪兽。
黑夜中的鬼哭狼嗥不会让他感到胆怯,因为他自己也成了这黑夜的一部分。黑暗吞没了他,他却让黑暗变得更黑。
可是渐渐地,这黑暗泛起了涟漪,不堪回首的往事如潮水般向他涌来,逐渐将他淹没,让他窒息。他虽然坐在高高的山崖上,却越发觉得自己又坠入了万丈深渊之中。
如果他逃离父亲的那个夜晚大哥没有摔死,如果他在皇宫中时父亲能来问候和解,如果他被辽人俘虏时父亲能有一丝关切,如果义父被害时父亲不把他当作讨好元昊的筹码……是不是他们父子之间就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那么多的如果,那么多的岔路,无论是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