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跨年的电话对他来说是难忘的。近来他渐渐理清了一些事情。他决心离开洛城,陈竺也是要离开洛城,这从一开始就不矛盾。他被高兰的不告自来搞的措手不及,冲昏了脑袋,自以为复杂化了。
此外,他隐隐约约的感觉到,他和陈竺的关系似乎要到某个临界点了。每一段关系都像对数函数的形状,增长到某个点就开始逐渐趋平,只不过不同人间关系天花板的高度不一样,可能要归于人格性的差异,这就是有的人永远做不了朋友的原因。陈竺和他的相熟关系快要到无限平缓了,而他对陈竺的了解,要远远超过她对他的。
刘旻杉心里装着事,走回宿舍区,路过篮球场边的女寝楼。他多看了一眼,步子就顿住了。
寝室楼白色的外墙有雨水腐蚀的痕迹,大门上大半年前贴的对联,已经掉了一层颜色。刘旻杉视力很好,隔着二十余米,清楚看到陈竺和一个男生面对面站在宿舍楼下。那个男生的酒窝笑起来很扎眼,面相温和亲切,刘旻杉觉得有些面熟。
他看见那男生伸出手拉住了陈竺的胳膊。刘旻杉感到不安,又有一丝愠怒。他不解,想走过去,恐怕陈竺受到麻烦——虽然她们看起来不像发生了口角。
接着,他还没抬起脚,那男生突然低下头,嘴唇飞快地在陈竺的脸颊上碰了一下,面上挂在狡猾的笑容。刘旻杉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有一瞬间他觉得是自己看错的,毕竟隔着二十余米,然而他无从做其他解释。
她们又说了几句话,陈竺进了楼里,男生从另一边走了。
刘旻杉好久才回过神来。他的脸被光影分割成好几块,身子藏在冬风里,干净萧瑟。他全身都像浸泡在冰水中,头脑迟钝,四周的声音也听不大真切。一种陌生的窒息感压迫着他。刘旻杉抬起手摸了摸心脏的位置。
陈竺恋爱后的整一周,刘旻杉知道了这件事情。他确实感到了后悔。
为什么会默认别人会等着你、和你一样停滞不前呢?——他懂得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