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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一晚上,陈竺例行“监工”的时候,收到一条转账信息,银行卡里多出七千二百块巨款。
她对刘旻杉说,你妈把上周和这周的钱都付了,你可得好好学习。
刘旻杉连头都懒得抬。“我有不好好学吗?”
回到住处后,陈竺躺在沙发椅上想了点事,掏出手机往一个银行卡里转了三千块钱,然后打开电视。寂静无音的屋子里响起人声。过了一会儿,果然手机来电了。八声自动挂断,她数到第七声,接通。
听筒那边沉默了几秒,可能因为没想到会打通,一个女人问她终于舍得接电话了。
陈竺想,果然接这个电话是错误的。女人又问她现在住哪,哪来的闲钱,自己留的够不够花。
“呵,妈,我不可能自己活不下去,还要讨好你吧?给你钱呢,是为了报答你们的恩情,这个你不是比我明白吗?”
“怎么和妈妈说话呢?妈妈是关心你……”
“是怕把我养大,就快见着回报,结果投资品自己跑了吧?”陈竺很不想阴阳怪气地讲话,但她控制不住自己。每次和他们说话,她对外使用得很好的情绪控制能力便会失灵。就像一团棉花堵在嗓子眼,不上不下,只让人胸口气闷。
“陈竺……”电话那边,女人还想说什么,突然被止住。几声噪音之后,换成了一个男人。
“竺子,几个月气该消了吧。准备什么时候回来?你一个人住,你妈担心得不行……明天收拾收拾就回家,听到没?”
陈竺听着陈江风中气十足的声音,冷冷地笑。
“当时是你们让我明天就出去租房子住的吧?说我不在家,你们更顺心。”这对夫妻还是那么自我感觉良好,自以为然地觉得是她一气之下搬出去伤了父母的心,是她不懂事,只要给个台阶就会乖乖回去!
对于一个理想主义者,如果她发现了她曾经忽视的日常的晦暗,那些不可言说的、根深于传统道德和人性的盲点,便可能会一脚踏进虚无的陷阱。原来父母对孩子的情感如此复杂而包含不光明的成分,原来一个生命诞生的意义并不是获得幸福而是被给予和被要求。
这个普通大学生的家庭不幸福其实很简单,矛盾就是父母要求子女在经济上独立和反哺,却仍然要保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