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府门,外面早就熙熙攘攘。
得知有人要放花灯,大家早早地就走出家门,把几条主干道堵得水泄不通,一时行人如织,摩肩接踵。
好在秦飞云和沈安之都是习武出身,沈安之还是个武林高手,二人走一走路,飞一飞墙,赶在所有人前面,很快就到了富商最大的店面——如归楼。
京城有两座最豪华的酒楼,一家叫“如归”,在南街;一家叫“宾至”,在北街。两家酒楼曾经隶属于同一位老板,在京城都颇具声名。
老板在京城的产业众多,之前一直经营得很好。后来,一个自称是老板远房亲戚的人来到京城,在城里大吃大喝还不给钱,后来又杀了人。
亲戚被缉拿后,受害者的家属每天都雇人到两家酒楼闹事,老板也被人戳脊梁骨,无心生意。最后经营不善,入不敷出,只好把酒楼转卖出去。
熙州的富商接手之后,立即关闭店门,整顿了一个多月才正式开业。
入眼一望,三层高的如归楼满是灯饰,在一众小商铺面前,简直鹤立鸡群。
只是如归楼定价颇高,寻常人根本订不到位子,大家也只能挤在街上看看,进去的少。好在沈安之早有安排,来之前就与掌柜的打好了招呼,已经预留了最好的位置。
游人如织,沈安之和秦飞云挤过人群,好不容易进到如归楼,上了最高层。
站在窗口,南街的风景一览无遗。
灯火辉煌,让秦飞云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不觉湿了眼眶。
“你怎么了?”沈安之眼含关切。
经他的提醒,秦飞云后知后觉,她竟然流泪了。
“没什么。”
她敷衍一句,随即别过脸去,将眼泪擦净。
秦飞云也不知道为什么哭,也许是因为上天垂怜,给了她一次翻出墙外的机会;也许是为了前世悲惨的自己,还有今生未知的命运。
“别怕,我会保护你的。”
突如其来的关心,让秦飞云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她恍惚间回头,“殿下在说什么?”
沈安之沉默不语,只静静地看着秦飞云的眼睛,直看得秦飞云不好意思,慌忙躲开,才收敛心神,转而盯着街上星星点点的亮灯,半晌吐出一句:“你之所想,皆我之所愿。”
你之所想,皆我之所愿。
这是什么意思?秦飞云咯噔一下,莫非……
不不不,怎么可能有这么巧的事?
她讪笑着,试探地问:“殿下真的知道我在想什么吗?”
沈安之俯身探出窗外,屋内的灯光打在他的背上,笼罩出一片阴影。
“你想报仇,你想家人平安,你想活得有尊严。”
寒风微微,声音淡淡。
然而,他的话却像一记重拳,打在秦飞云的心上,让她喘不过气来。
原来,真有这种巧事……
一个时空的人,两种不同的结局,却在下一个时空相逢,这是怎样的缘分?
可是他们明明没有交集,前世的沈安之活得潇洒随意,在江湖上驰骋自如,究竟是什么未了的心愿,能让他重活一世?还把自己的遭遇记得这样清楚?
秦飞云不敢问,她怕听到别人的悲惨遭遇。
左不过是沈鸿煊做了太子,想清除掉所有能威胁他位置的人。这样看来,她和沈安之都是被沈鸿煊迫害的人,沈安之能对她感同身受也就正常了。
无论怎样,她的事已经够惨了,不想再承受别人的悲惨经历了。
二人静默良久,直到如归楼的伙计把酒菜端上来,二人入座。
“喝一杯吗?”沈安之问,随后倒了一杯酒,递了过来,“喝一杯,然后只看前程,不问过往。”
秦飞云犹豫了一下,虽然有好奇心,但既然对方不愿提,那她也乐得自在。
她接过酒杯,微微一笑,然后一饮而尽。
沈安之含笑,跟着饮下,酒入肝肠,烧起一阵阵业火。
光影中,对面的倩影与前世重合,一个明丽,一个颓暗,终究化作同一个人。
他看得出神,脑海中浮现出那件令他悔恨终生的事……
作为大盛国最受惠帝宠爱的儿子,沈安之就像一匹脱缰的野马。
他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就算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他三百六十四天待在外面,都没人敢管他。
起因,不过是他有一个好母亲。
沈安之的生母淑妃蒋氏,与惠帝伉俪情深,却在生小儿子的时候难产身亡。惠帝觉得愧对爱妃,没能留住她的性命,就对两个儿子倍加宠爱,远超其他皇子。
那时沈安之体弱多病,惠帝为了让他健康长大,就把他送到陈州,跟随碧苍山的玄真道长习武,一待就是十几年,只有过年才回京城。
这一年,雪下得好大,把出山的路都封了,沈安之错过了除夕。他紧赶慢赶,总算在正月十三这天到了京郊,却又被一群闹事的堵在了城外。
他坐在马车里,掀开轿帘,看到一群凶神恶煞的人倒在地上,哀嚎连天。一个明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