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就很重工的暗门,天光乍泄,眼前是个幽静的小园,善珠总觉得自己好像在人家家密室走了一遭,坞明继续绕着小园的回廊走,善珠跟着他,进了西侧的一间雅室斋阁。
室内主案上有笔墨纸砚,白墙上几幅字画,古鼎焚香,一旁摆着素色拂尘,门庭雅洁、明净不染。
坞明径自走到了六角窗下的小案旁,伸手拉开了一张木椅,自己则坐在小案前。
一边的小灶上的陶壶正咕噜作响,小案上垫着茶巾摆着茶具小件儿,坞明提起陶壶倒水开始温杯,抽空看了依旧站着的善珠一眼。
善珠见他一直看自己,有些疑惑,才意识到他刚刚拉开的椅子是让她坐的,于是干脆将椅子拉得更近了些坐下,为了看清他的每个动作。
他的手指修长,骨节分明,掌心指腹好几处有茧,许是握笔的茧,许是握兵器的茧,那样一双手,好像写得字,铸得剑,弹得琴,似乎天生拥有化腐朽为神奇的力量,现在这双手放下掷茶的茶则,正稳稳地倒出细细的、无声的水流,缓缓润茶,杯中茶叶逐渐舒展开,如焕新生,他的动作既快又稳,杯盖轻转刮去浮沫,接着是醒茶。
善珠不懂茶,但她知瓷器轻碰的脆声悦耳,做茶的人也是好看得赏心悦目,实在是让人身心愉悦啊。她手撑腮,突然有些好奇,这样的人在高温中打铁铸器会是什么样子,还如现在这般从容闲适吗?
坞明泡了多久的茶善珠就看了多久,毫不避讳。早时在缇子楼与那位薛姓除邪师打的交道多些,美人在骨,相比较他轻佻浮艳的样貌,眼前人一眼看过去就让人舒服,甚是合她心意。
一盏澄澈的茶汤轻轻搁在她面前,握杯的手指往上,是一双无波无澜的眼睛。
“多谢。”善珠坐在椅子上轻呷了一口茶汤,抬眸眼波流转对他笑,“虽然我不懂茶,但是喝在嘴里如兰在舌,芬芳甘冽我还是知道的。”
“午时在缇子楼方听薛大师说过师傅你叫坞明,不知是哪两个字?”
善珠一向从心所欲,既觉得欢喜就顺从本意敞亮地对他笑,引他攀谈说话,生于大漠的姑娘直率坦诚,从不羞于遮掩。
“月出松坞明,坞明二字。”坞明的声线平淡无波,他微微低头,视线正落在善珠耳后一绺慢慢滑落的头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