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央心里无波无澜,看戏一般。
一排排新神龛黝黑发亮,此刻门窗敞开,午后的阳光暖洋洋,香炉升起袅袅香烟,檐外春光正好,鸟啼啁啾。
只是,这叽叽喳喳叫得未免也太响亮了些,穆央走神侧头往窗户望去,那抹她跟丢了的灰色身影却撞入眼中。
又是那团灰色灵体。真是只奇怪的魂,偏偏往除邪师多的地方凑,究竟是艺高人胆大还是单纯呢。
少年依靠在树杈上,惊得一窝雏鸟叽叽直叫。
他整个人沐浴在阳光中,可身体却几乎透明,那金灿灿的阳光像是穿透了他一般,地面只有斑驳的树影,只有那一窝鸟儿扯着嗓子叫的正欢。
他的视线在屋内来回扫视,最终停在了上位,然后露出了一副思索的表情,干净的眉间皱起,实打实地疑惑。
这只魂好像不太聪明的样子,穆央觉得有点好笑。
前方的堂兄穆荀似乎注意到了穆央的心不在蔫,回头小声询问:“阿央,怎么了吗?”
穆央不慌不忙地回头,却没有看堂兄的眼睛,低下头抿唇,手指绞着衣角,小声开口:“只是看窗外的鸟儿好生可爱,不小心走神了,堂兄莫怪。”声音越来越小,头也越来越低。
穆荀了然,妹妹内敛怕生,定是这严肃的气氛让她不自在。
他不禁轻声安抚:“这年年祭祀一直这么枯燥无趣,我也经常走神打盹,你要是喜欢外面的鸟儿,待会儿堂兄给你捉来,让你养在房内作伴。”
穆荀看妹妹终于抬起头,眉梢都透着惊喜,又小小地说:“多谢堂兄好意,不过阿央还是觉得将鸟儿困在笼中不如在院中春色嬉戏自由,堂兄有这份心阿央很开心。”
穆荀自然是开开心心应了妹妹的话,看着妹妹眼睛亮亮的样子一颗当个好哥哥的心高高扬起,得到了大大的满足。
结束对话后穆央又看了一眼窗外,树上的少年已经不在了。
她收回视线,心里有了个猜测,除了丫鬟小厮这些普通人,前面那些老家伙们估计也看不见那只魂,呵,真是越活越回去了,是想着在梦里让穆家独霸一方呢,只不过这一切与她无关,老家伙们的野心,她一点也不感兴趣。
之后的祭拜事宜照常进行,一切结束后天色已晚,众人要在祠堂后院的厢房里暂住一晚,明日再启程回本家。
穆央穿过一段段曲折缦回的廊腰,来到后院。
比起宗祠前面祭堂寝堂里庄严的气氛,后院这边更有人烟气,偌大的庭院里有各式各样的绿株花树,这时节正是春色满园,正中央的嶙峋假山立于一圆潭泉水之上,又引水渠四通发达,大小水渠上高高低低白梁桥石,水中各色锦鲤,颇有雅趣,总体布局古朴清雅。
是夜,烛火跳动,穆央在房间里伏案画符。
等她收起黄纸朱砂,整理好符篆,也丝毫没有睡意,索性提了盏灯披上披风踏出了门,去后厨搜刮了点白日剩的糕点,正准备回房间,却听到噼里啪啦一阵杂物倒地的声音。
是从寝堂传来的声音。她停下脚步回头去寝堂查看。
白日里花纹繁丽鲜艳的墙壁在此刻的黑夜里显得有些诡异可怖,原本一排排整齐的神龛全部倒地,七零八落延伸到昏黄灯光照不到的黑暗深处,有夜凉风从黑洞洞的黑夜挤进虚掩的门缝,掀起灵桌上铺盖的长长红布。
是那只灰色灵体搞的鬼?
她将周围仔细查看一番却没有丝毫异常。
穆央想了想,将面前的神龛扶正,光泽的黑漆漆壁身看久了像是会发暗光一样,神龛正面镂空的小阁门里,只有浓黑的、像是要渗出来、却又无故惑人的黑暗。
她看了一会,皱着眉将手中的灯提高,可那小小的昏黄根本化不开那浓重的黑暗。
直觉告诉她不对劲,但是却飘忽着抓不到真相。
最后她还是决定先放弃,明天也就离开了。于是退到门外,关严寝堂的门,转身离开。
等到穆央回到房间,点上蜡烛,朝床边走去,却猛地眼前一黑,仰面倒下,昏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