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获得点什么,虚幻的也好。
陆嘉笑了笑,往苑子深处走。这个海棠苑他小时候常来,记得最深的是曾在这里救了只小兔子。那兔子雪白雪白,不知被何处的陷阱伤了颈项,奄奄一息躺在一地春色中,他费了很大的力气才把它给救活。也是那时候,看着这么个小东西都努力活下去的样子,自己也生出了一点希望来。
小兔子仿佛通人性般,好了之后也不肯走,在他身边蹦蹦跳跳两三年。那大约是他自出生以来最开怀的时候。后来忽然某一天,小兔子蹦走了,怎么也找不到。
他悒郁了一段日子,陆平给他寻了许多兔子来,可他瞧着都没当初那只活泼可爱。而后某天他又走到海棠苑,一个姑娘忽然从墙上跳下来,肤色雪白,晏晏而笑。
姑娘说自己叫司徒泪,恰好路过这处,见海棠开得正好,一时忘形就跃过了墙头。
姑娘秀丽温柔,偶尔稚气,偶尔蛮横,每一种模样都极可爱。
姑娘说外头山水万千,春有绯樱,夏有玉槐,秋有青枫,冬有软雪,要带他去看。
姑娘将他从阴影中拉出来,将他带到阳光下,告诉他,天是暖的,风也是暖的。
他信了。
后来……后来这姑娘也走了。
留春不住。
原本想,走了也好,始终是要走的,不过一响贪欢。可李莲信忽然来告诉他,说司徒姑娘可能是妖,在用什么阵法,要救他。
他无所谓她是什么身份,但是白日里来的人同他说,要救他只能以命换命。
不能。她不能死。
可他还没能去找她,就晕过去了。醒来后,大夫说,他痊愈了。
他想了想,告诉旁人他是服了李姑娘带来的灵药。
陆平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公子,昨日来的那两人又来啦,说是带来了贺礼,让您一定要亲自瞧瞧。”
陆嘉回过身来:“什么贺礼?”
陆平道:“是只兔子。”说着挠了挠头,加了一句:“白生生的,看着怪可爱的。”陆平知道,自打小时候那只兔子丢了后,自家公子便瞧不上其他兔子了。可那少年抱过来的兔子实在是玉雪可爱,说不定多少能抚慰下公子。
选只兔子作贺礼不是庄风的本意。他在集市逛了一圈,没拿定主意,最后是迟遇随手一指,指了这兔子。庄风瞧这兔子头大身子小,温顺乖巧,应该挺好养的。卖兔子的老板也道,兔子有安康长寿的意思,算是合了那姑娘的意吧。
只是没想到,这位陆公子只冷冷瞧了这兔子一眼,回头就嘱咐人要把兔子炖了。惊得庄风把兔子抱紧:“不至于吧?”
迟遇望着陆嘉,道:“礼已经送到,既然不收,我们就回了。”
走出去的时候正碰上陆平匆匆进门,手里抓着什么。迟遇瞧了一眼,没说什么。庄风也看清了他抓着的小东西,不由忧心道:“那只不会被炖了吧?”
迟遇道:“若是被炖了,那是他眼瞎。”
陆平抓着一只兔子后颈,对陆嘉道:“公子,这是刚刚在海棠苑里发现的。您看怎么样?是不是特别可爱?”
陆嘉看也不看:“觉得可爱你就养着。”
陆平顿时凌乱。盯着手中挣扎的小东西,看着似乎也没那么可爱,不如炖了给公子补补身体?他伸手拨了拨小兔子的毛,掂量着能有几两肉,忽然摸到一抹凉意,提到眼前瞧了瞧,兔子一只前脚上套着个物事。看清那是什么之后,平日里伶牙俐齿的人嘴巴哆嗦得厉害:“公、公子!”
是一只生了些锈迹的铃铛,该有不短的年岁了,已经陈旧到不会发出响声。那铃铛制式特殊,是陆嘉周岁时,陆老夫人托人打造的,一直挂在陆嘉手腕上。后来小公子长大,抱回来一只小兔子,极是喜爱,就将这铃铛给小兔子戴了。
陆平拎着走失的小兔子,跌跌撞撞追上独行的公子。